植物科学画家曾孝濂:描花画草“把人美哭”
2018-10-23 14:50:15 来源:北京青年报 责任编辑:吴静 吴静 |
60年只干一件事——为植物画“身份证” 绘植物科学画两千多幅 曾为屠呦呦研究项目绘画册 植物科学画家曾孝濂:描花画草“把人美哭” 曾孝濂,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教授级画师、工程师,是我国顶尖的植物科学画家。他一辈子“从一而终”——中学毕业后只进了一家单位,一直干到退休;60年只干了一件事——为植物画画;只有一个老伴儿相伴到老,只有一儿仅得一孙。要说有点成绩,那就是参与了《中国植物志》的绘图工作,又在退休后为2019年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创作了《改变世界的中国植物》。 曾孝濂绘制的植物图 “曾老师的画可以把人美哭!” “植物科学画就像植物的‘身份证’,它是美术跟科学之间比较小的一个分支。它以绘画这一手法展现植物物种,甚至比文字描述更加精准。”曾孝濂打了个比方。 在植物学界,植物科学画有公认的重要地位,好的植物科学画与发表新物种的模式标本同等重要。“这种画不能有自己丝毫的主观想象。三个雄蕊你多画一个就不对,包括雄蕊上开孔的地方,是从侧面开孔还是顶孔开,都必须准确,这涉及植物不同属不同科的特征。” 作为植物学家,曾孝濂的作品严谨到经得住业界考验,连最小的细节都和实物一致:他画的三七,连叶脉走向都有讲究;他画的杓兰,连上下半段的绒毛数量都有不同。他的一幅画能囊括几十张照片包含的信息量,除了根、枝、花、果外,连分类学家最看重的叶片正、反、侧面的形态都有。 “曾老师的画可以把人美哭!”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研究员王立松是曾老的“铁粉”,在他眼中,植物科学画有照片不可取代之处,“举例来说,我可以用微距摄影拍到地衣的细节信息,但大景深却会虚化背景,一张照片不可能同时兼顾植物与环境,但曾老的画却可以。” 曾孝濂说自己有强迫症,画植物有固定步骤,一般是先看照片,对该植物有表象认识;之后去原产地写生,观察植物生长;拿到标本后,进行全面解剖,比如清点花蕊、切开子房,直到对该植物有了十足把握才下笔。有一次他想画大蒜,但因季节不对,观察不到大蒜的开花过程。找蒜薹容易,找蒜花难,他足足花了两年时间寻蒜,终于如愿。 “像”与“生命”,是曾老创作的标准。像是起码要求,难的是表现生命。“植物的生命状态或柔软或坚韧,这些都源于它们面对自然的从容。每一朵花怎么开,它是有道理的,你要用眼睛去观察,用心灵去体会,然后真正画出来。” 曾孝濂希望传递给观者一种态度——科学的严谨真实、生命的从容淡定。“这个画种和我们当下的生态文明建设关系最直接。它就是要反映自然、表现生命、唤起人们对自然的认同感和亲切感。” 45年为《中国植物志》绘图 1939年6月,曾孝濂生于云南省昭通市威信县。他自幼爱画画,1959年,高中毕业的曾孝濂以半工半读形式进入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从事绘图工作。时值《中国植物志》项目启动,领导见曾孝濂能画几笔,就让他去画标本。曾孝濂没有想到,小时候的爱好竟成了自己一辈子的事业,他与植物和绘画的情缘,一续就是近60年。 中国有3万多种植物,要把它们编成书、绘成图,对于当时中国的312位植物学家和164位绘图员来说,简直是浩大工程。“植物志、动物志是一个国家的基本资料。中国要保护环境和生物多样性,没有这些基本数据可不行。”曾孝濂深知编纂《中国植物志》的意义所在。 《中国植物志》的科学插图,主要是以腊叶标本为依据的黑白线描图,它有一套近乎程式化的绘画方法,重在准确传达物种信息。“我们画插图都必须有标本,没有标本就不能画,插图必须写上是根据某一号标本所画。” 从上世纪50年代末开始,曾孝濂等绘图员和植物学家密切配合,用了45年时间为《中国植物志》画插图。最终,记载了中国共301科3408属31142种植物的《中国植物志》编纂完成。全书共80卷126册、5000多万字、9000余幅图版。在2009年,《中国植物志》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 虽然,获奖名单上没有这群绘图员的名字,但曾孝濂很满足:“作为参与其中的一分子,我很荣幸。现在,164名绘图员已经过世大半,但大家共同的劳动都化作《中国植物志》保存了下来。” 参与过屠呦呦团队研究项目 除了参与《中国植物志》编纂外,上世纪60年代,曾孝濂还参加了国家“523”疟疾防治药物研究项目,这一项目是要在民间寻找可食用的抗疟中草药或方剂,用以研发抗疟新药。曾孝濂参与了其中的绘图工作,他的主要任务是把项目组初步筛选出的有效抗疟植物绘成一本画册,交给部队和科研机构去做实验。后来该项目筛选出了疗效显著的植物,其有效成分青蒿素的治疗效果得以确认。屠呦呦也凭此获得了2015年诺贝尔奖。 野外科考的艰苦超乎人们想象,遇到蚂蚁、蚂蟥、马蜂、虱子、毒蛇更是常事。在一次科考中,曾孝濂深入一片灌木丛,采到了很多标本。就在满怀喜悦返回驻地的路上,他感觉身上开始有血渗出。他以为是蚊子,没在意。第二天早晨醒来,曾孝濂发现,身上足足有42个蚂蟥咬的伤口,身上的血都和被单粘在一块了。“这也是迄今为止,我被蚂蟥叮咬最多的一次。” 曾孝濂的青春基本献给了包括《中国植物志》在内的50余部科研著作,他绘制的科学画插图有两千多幅。退休后,为了与时间赛跑,他每天5点钟就起来画画,至今已出了12本个人绘画集。 如今,快80岁的曾孝濂正在创作大型画作《改变世界的中国植物》,这一作品将亮相在2019年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上——长2.5米、宽1.17米,“画中37种植物的原产地都在我国,之后输入到国外,影响并造福整个世界,我的任务就是让大家看到这幅画后能感叹一句,哦,原来这些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植物啊!” 文/新华社记者 岳冉冉 摄影/新华每日电讯记者 周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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