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收入能达到30多万,15天年休假工资多达6万元”,河北省沧州市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的工资单,日前被贴在网上后引来阵阵惊叹,网友称之为“史上最牛工资单”。13日下午,河北省农信联社在其官方网站发表调查结果,表示对沧州市农信联社超标发放年休假工资等问题作出严肃处理。新华社记者调查后认定,这家金融机构正式职工61人,仅两年多时间,他们就将300多万元资金以各种形式违规发放到了职工手中,其中2009年人均超发5.6万元左右。
在垄断经营和宽松监管的状态下,银行系统的工资福利水平普遍较高,然而,一个小地方农信社的普通员工都能有如此之高的收入水平,还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如果说抽象的感觉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不妨看看“最牛工资单”和当地平均收入水平的比对:根据沧州市2010年政府工作报告,该市当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6116元,农民人均纯收入5528元,干部职工年人均工资收入为39600元。也就是说,这家农信社员工仅仅是超发的部分,就已经远远超过干部职工的年均工资,而他们为之服务的农民的年均纯收入,还不到他们超发部分的1/10。
这组反差鲜明的数据,清晰地映照出这家农信社违规发钱的离谱和猖獗。更让人疑惑的是,这种因为离钱近就巧立名目乱发钱的行为究竟是个例,还是全行业的普遍现象?换句话说,一家小小的农信社就掌握着这么多的“可自由支配”资金,那些规模更大的支行、分行、总行里,又有多少钱是随时可以从金融大动脉上流进银行员工自家的“毛细血管”呢?
谁都知道,中国银行业几乎是世界上盈利能力最强的行业,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2010年上半年日均赢利14亿元。可公众同样也知道,银行如此赚钱靠的并不是出色的经营能力和优良的服务水平,而主要靠的是存贷款的利差和名目繁多的收费。这几年来为了刺激经济发展,宽松的货币政策是主旋律,中国储户所能享受到的一直是低位徘徊的利率。而企业总是要贷款,高歌猛进的房地产业又催生出了大批的房贷客户,银行业在过去几年仅靠赚取利息差就已经盆满钵满。但他们并不因此而在收费项目上有所放松,反而是今天强调“国情”,明天“接轨”国际,不断开发出新的收费名目。如今,银行提供的服务项目超过3000种,而大大小小的收费项目已经超过750种,其中很多收费项目跟客户玩虚虚实实的游戏,客户稍不留神就会被莫名其妙地扣费。
在经营模式上,国有银行是在垄断的态势下稳收厚利。在企业文化上,赢利成为最主要的诉求,客户体验经常不被重视,总是通过花样百出的收费与民争利。在收益分配上,他们把相当一部分利润以各种方式发放给了系统内的员工,不但高管们领取“天价薪酬”,就连普通员工的收入也远超社会平均水平。以上种种形迹,不但不是值得世人尊敬的企业所当为,而且很多时候已经违反了国家的法律法规。在劳动收入比重下降、基尼系数不断增长的当下,放纵垄断行业的内部分肥行为,就是任由社会各阶层收入差距拉大,坐视隐形的社会矛盾不断积累。
银行业内出现种种怪现象,监管者难辞其咎。想要改变现状,政府部门不能无所作为。首先,对银行业的收费项目要管好,建立合理的收费定价机制,对商业银行结算成本和新收费的立项进行严格审核和不懈监管。其次,要为包括银行业在内的垄断行业的员工的工资、奖金定出合理标准,并且保证发放过程透明。当然,更长远也更艰巨的一项工作是要通过深化改革破除垄断,让那些行止怠惰却日进亿金的企业逐步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