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面条、皮革奶、石蜡锅、毛酱油、药火腿、增稠蜜、糖精枣、氟化茶、铝馒头、硫银耳、箱子馅、甲醇酒、纸腐竹、地沟油……”有人戏称这张不完全食谱是“中国式菜单”。
常言说,“民以食为天”,可这天大的事却天天被开玩笑。有人说,这是黑心企业道德沦丧;有人说,这是执法部门监管不力。这些解释,恐怕都不在点子上,因为这些解释和对策都忘记或忽视了市场的力量。
梳理起来,食品乱象的特点有“三个多”:一是大企业多,例如三聚氰胺牵涉到的是三鹿、蒙牛,瘦肉精关联的是双汇,它们都是巨型企业甚至是行业龙头;二是生活改善型食品多,银耳、白酒脱离了基本必需品的范畴,火锅料、牛肉膏则与下馆子有关;三是渠道匿名型销售多,糖精枣、染色馒头进的是超市,地沟油、石蜡锅走的是餐馆。
这“三个多”,含义丰富。其中,尤以“大企业多、龙头企业多”非同寻常。相对于小企业,大企业有规模优势和效益、龙头企业更是拥有超额的声誉租值回报。从私人激励上看,通过资本市场、上市公司,企业的相关高管也已经与企业的荣辱休戚相关、民营机制下更是身家性命所系。我们不仅要问:“如此这般重重制衡之下,一个大企业、龙头企业及其主事者为什么竟能够舍声誉而不顾、置个人利益于危境、弄虚作假、轻身犯险?”若仅仅以一句“受利益驱使的贪婪”来盖棺定论,就显得过于轻飘了。尤其,当这样的冒险和崩溃不是个别企业的孤例,而是跨市场的群发现象时,恐怕就更值得深思了。
根子在哪里?我认为,根子是居民部门的收入过低。居民部门的收入受限,其净效果相当于给相应的生产供应部分施加了价格管制。
进一步,强势的流通环节连续放大和强化了这个管制效果。相对于竞争激烈的生产部门,流通部门拥有强势地位,它不仅可以将成本变动转嫁到生产部门消化,甚至可以在锁定零售价格的同时锁定自身利润率,迫使生产部门在零售部门的准价格管制下进行调整。一季复一季、一年复一年,经过若干轮次的反复调整,令生产部门对新的一轮调整和消化越来越接近于极限边际。
这意味着,对于生产企业而言,这个价格管制的紧缩效应最终强烈到通过常规的工艺优化、成本节省等办法消化不了的地步,而不得不以降低质量、偷工减料,甚至弄虚作假的方式变形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