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吻文件之喜与“跑部钱进”之忧

5月24日，湛江千万吨钢铁项目获批，湛江市长王中丙走出国家发改委大门时，忍不住亲吻项目获批文件，这个场景经照片定格后，迅速在网络上广为传播，引起百姓热议。（5月29日《南方都市报》）

在国家发改委门前亲吻批复文件，对于堂堂一市之长来说似乎有失体统。然而，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拿到批文的一刻，再华丽的辞藻都比不上深情一吻，更能表达湛江市长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毕竟，湛江作为发达省份的欠发达地区，700亿元的钢铁项目意义非同寻常。更何况，该项目先后五次上报，历经三十年才最终获批，更是来之不易。

不过，市长吻文件之喜，更源自“跑部钱进”的艰难。在返回的航班上，湛江市长百感交集，“从湛江上北京，从北京回湛江，像这样匆匆来去、往返、奔波，已记不清有多少次”。当地媒体的报道，则如是描写核准当天上午的情形，“市委书记一个一个司、一个一个处去拜访报告，一个上午来回跑了十几趟……市长在发改委各部门来回做工作……市政协副主席成了‘空中飞人’，一下飞机就跑到国家发改委‘上班’”。

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副秘书长李新创透露，钢铁业现有产能可能已超过年产9亿吨水准，去年国内钢材消费加上出口不足7亿吨，产能与消费之间有明显落差。前不久媒体报道，一公斤钢铁的价格抵不过一棵白菜。在这样的背景下，钢铁行业内对湛江、防城港两个项目的最终获批普遍有一种惋惜的声音——“也许错过了最好的时期”。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也在微博上质疑：“中国钢铁产能过剩的情况下，还建钢铁基地？背后是什么道理？”我们无法推测，湛江市的跑项目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发改委的决策，但公众很自然地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如果不去跑，不合时宜的钢铁项目还会获批吗？

哪些项目应该上，哪些资金应该投，本应基于理性的决策考量。“跑部钱进”，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很可能干扰决策的科学性，剥夺了其他地方的发展权益。同时，也容易滋生腐败。前国家审计署署长李金华曾如是解读“跑”字，“跑是一个足字旁，还有一个包，要带包去跑。谁跑得多，部委情况了解多，就可能多获得一些拨付款”。然而，备受诟病的“跑部钱进”缘何难以终结？地方官员毫不掩饰，甚至引以为傲，来回奔波是“苦劳”，跑来项目是“本事”，背后症结值得反思。

归根结底，“跑部钱进”乱象产生的最根本原因，是“权力部门化”、“部门利益化”所导致的财政支出随意性。在中央财政支出中，对地方政府的税收返还和转移支付比例高达80%左右，2011年达到近4万亿。由于转移支付的申请、使用、监管及责任承担等问题并没有严格的法律规范，导致转移支付项目不能制度化，没有规则可以遵循，只能由掌控权力的部门说了算。而中央部委的权力过大、管辖范围过宽，又缺少足够的透明度，自然引发了各地对有限资源的争抢。

对此，一方面要尽快为财政转移支付立法，建立科学规范的政府间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同时，加强对部委权力约束，审批程序和依据向人大、媒体公开，接受监督；建立决策项目绩效考核，遏制随意批条的利益冲动。唯此，才能避免出现“市长很开心、公众很忧虑”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