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试着谈“约架”

最近，网络上流行起“约架”，“约架”成了当下微博的一个关键词。

我的朋友，日本《新华侨报》总编辑蒋丰说，40多年前，也就是“文革”期间，在北京厂桥、北海一带，常有此类“约架”的事。学者杨早引经据典，指出民国初年，北京一众革命党人，不仅率先“约架”，而且聚众登门说打就打。

“约架”是不是一种文化基因，没在北京城生活工作过，不太敢妄评，但对这种暴力相向，拳打脚踢，我们这些亲身经历过“文革”的人，总有一种下意识的反感和排斥。“文革”初期，从北京城传来的批斗走资派，进而斗老师斗校长打倒一切的风气，很快传播到神州大地几乎每一个角落。接着就是派性发作，一个单位、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徒然分成两派，壁垒分明，同仇敌忾。初期除了大字报、大标语满天飞，街头校园也开始出现两派辩论，辩论声中，字正腔圆，嘶声呐喊，紧握拳头，怒目相视，但仍遵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始规矩。其他城市暂且不论，但我所居住的那座海岛小城，充其量就是比试各自大喇叭的声响和音量，或对阵叫骂而已，好像也没有“约架”这一说。

西方社会早些年，好像也有类似“约架”的现象，但人家一步到位，连架都懒得约，一言不合或政见不同，就是决斗了。刚开始决斗，大不了就是用剑比划，出人命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冷兵器时代结束之后，索性就是掏枪对射，这一套咱家现在和过往，似乎都不怎么流行，一是历代政府对枪支弹药管制实在严厉，二是过去或当下喜欢玩“约架”的人，一般不玩命，玩的是心跳，玩的是作秀，玩的是表演，玩的是开心，其心境或许更像玩“笨猪跳”一样，寻的就是那种一瞬间的刺激，一刹那的快感。

新加坡《联合早报》驻京记者于泽远认为：“不同政见的群体进行辩论甚至论战都属正常，一个民主、文明的社会应该鼓励和包容这些辩论或论战。本应是文明传播者的知识分子却频频‘约架’，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它在一定程度上显示，网络语言暴力开始向现实暴力转化。在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矛盾日益凸显的现实中，暴力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成为解决分歧的手段，就可能演变成最终手段。”

何其有幸，40多年之后，又赶上“约架”的时光。40多年前，“约架”属于“文斗”范畴，之后不久，“武斗”开始了，规模越来越大，而且一直持续了一年多，造成的损失和祸害，远远超过了“约架”。

想投身到伟大的“约架”行列中的哥们、姐们，请先回顾历史。

（杨锦麟，资深媒体人，香港卫视副总裁兼执行台长，前凤凰卫视资深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