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总理遭绑架显示政治乱局

利比亚政府10日发布消息称，该国总理阿里-扎伊丹在首都的黎波里的一家酒店被武装分子绑架。利比亚政府当天谴责绑架行动是“犯罪行为”。英国、北约也对此表示谴责。同一天晚间，利比亚政府官员表示，总理阿里-扎伊丹已被释放。（10月11日《北京青年报》）

阿里-扎伊丹戏剧性的“惊魂一天”引发了不同解读。起初，利比亚政府的简要声明称，阿里-扎伊丹因不明原因被一伙“据信曾是反对派”的人带往不明地点。外界普遍认为，鉴于利比亚糟糕的安全形势，不排除是恐怖分子所为。此后，美国媒体得到来自利比亚内部官员的消息称，绑架者属于“防止犯罪委员会”。该委员会告诉美媒，扎伊丹被指控危害国家安全和腐败。而曾被内务部雇作首都安保的民兵组织则称他们因总理允许美军进入的黎波里抓捕基地成员而逮捕了他。最终，总理发言人向媒体证实，绑架是一个名为“利比亚革命行动会”的组织所为。该组织曾在社交网路“脸谱”上称,他们“在检察官的命令下”抓捕了扎伊丹。

关于扎伊丹遭绑架的信息和解读尽管一度凌乱不堪，但实际上并非没有共性。无论是猜测恐怖主义所为还是内部政敌所为，指向的都是利比亚的安全和政治乱局现状。阿里-扎伊丹作为老资格的卡扎菲反对者，和2011年的反对派领导人之一，在推翻卡扎菲政权后由前反对派主导的新权力格局中，其实具有很高的安全系数。他是利比亚最老牌反对党“利比亚全国拯救阵线”的成员，目前所在党派“全国力量联盟”又是全国第一大党。从政治资格和权力来源上看，他都拥有足够的保险系数。而这样一位领导人被绑架数小时，显示出的是，利比亚在进入后强人时代两年后，在政权架构业已搭建完成运转后，仍然没有摆脱事实上的无政府状态。

绑架扎伊丹的诱导因素可能来自三个方面。其一，是权力斗争的结果。扎伊丹2012年10月中旬当选新临时总理本是意外。此前，利比亚已选出阿布·沙古尔为临时政府总理。但由于沙古尔向国民议会提交的新内阁名单中，议会第一大党派“全国力量联盟”无人入选，因此被议会否决，沙古尔被迫辞职。扎伊丹得以成为临时总理，任期一年半。在利比亚政治生态仍然原子化的情况下，府院均由一党控制，不可能不引起其他前反对派政治盟友的不满，这种不满有可能转化为后来的绑架行动。

其二，是对于扎伊丹政府执政一年不满诱发的绑架行为。外界不知其内幕的“防止犯罪委员会”或“利比亚革命行动会”关于逮捕扎伊丹的说法，未必完全无由。任何执政中存在的问题，都可能化为实际行动。特别是，由于5日美国在未通知利比亚政府的情况下实施了突袭行动，足以授给扎伊丹的反对者口实。尽管利比亚政府已就美国军事行动进行交涉，但显然无法取得效果。

其三，确实有恐怖主义势力在其中运作。可以肯定的是，自从班加西成为反对卡扎菲的大本营以来，其中聚集了种种类别的反对派，其中也包括与恐怖主义势力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尽管利比亚成立了过渡政权，但显然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无法澄清、鉴别新权力体系中，哪些是“可靠”的人，哪些人需要清除。在一定程度上，也没有这样的愿望。即使有这样的愿望，目前也没有足够的政治权威展开这样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分散的权力组织中的任何一方都可能向扎伊丹发难，以此警告政府与美国的合作态度。

从扎伊丹被绑架的情况看，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这基本显示出是内部人所为。释放扎伊丹，要么是内部人衡量政治风险后的结果，要么是被更强有力的权势者制止的结果。

这给扎伊丹乃至其所属“全国力量联盟”的事后追查带来了新的挑战。如果严厉追究，有可能引发其他党派的反弹，造成新的不稳定形势；如果大事化小，则临时政府的权威将大大削弱。这道难题，其实不仅是提给扎伊丹的，也是提给整个利比亚的：这个本来就有部落政治传统的国家，如何在没有强人之后，尽早实现秩序的稳定。目前没有人能给出乐观答案。

徐立凡（北京　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