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良心工程”不能只靠良心

连日来，多个城市遭遇特大暴雨，尤以深圳受2008年以来最强暴雨袭击，成为一片“泽国”最为严重，让城市内涝这个老话题再次吸引舆论目光。

“逢雨看海”的景象，近年来已不再新鲜。从老城区北京，到年轻城市深圳，小雨小淹、大雨大淹，几乎成了一大通病。把脉病症，不难发现相似点：城市规划重地上轻地下、重面子轻里子；城市内涝治理权责分散、监管乏力；排水管网老化，埋下了安全隐患；湖泊被吞，河道被填，植被减少，蓄洪泄洪能力遭破坏……内涝顽疾，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为建好城市的下水道，政府和社会各方都开出了药方。国家出台了《城镇排水与污水处理条例》和《室外排水设计规范》，抬高内涝防治的设计标准，有关专家也大力呼吁城市升级改造排水管网、修复湿地湖泊等。

奇怪的是，反思一波又一波，城市内涝问题却陷入了“整治-反弹-再整治-再反弹”的怪圈，一次次透支着人们对城市排水系统的信心。早在1995年，国家即要求重点防洪城市在次年底之前完成防洪规划，然而直到2013年，全国642座有防洪任务的城市中，仍有170座城市没有编制出城市防洪规划。最基本的规划尚且没有，实际建设的情况能如何呢？规划缺失近20年之久，为何也没人管？

有道是，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但不禁想问，城市内涝治理，光靠良心就够了吗？

诚然，面对内涝，许多城市建设者和管理者不能说没有压力。有个城市的市长就曾公开表示：“一打雷我就着急。”也许道出了彼时的真实想法，但着急之后呢？把问题挂在嘴上却久久不去解决，这样的责任心，令人生疑；这样的良心，终究靠不住。

城市规划建设应立足长远，为未来发展留有余地。深圳原始规划服务100万人，最终却挤进了1800万人，不堪重负，这样的弯路不能再走了。然而，在现行政绩评价体系影响下，一些人难遏急功近利的政绩冲动，不仅热衷大拆大建，地上密密麻麻，地下千疮百孔，而且一任一蓝图，人走政息后，留下一堆烂摊子。反观江西赣州福寿沟，始建于900年前的北宋，其理念之先进、设计之精巧，保留至今并仍造福一方。“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古人的智慧和魄力，不知今人学到了几分？

剜除积年沉疴，非得痛下决心、动大手术不可，花费必然不菲。北京市在“十二五”期间计划实施的中心城排水管线改造工程，光投资就高达21.2亿元。

城市内涝治理是一项系统工程，离不开水务、规划、城建、交通和环卫等部门的通力合作，一旦发生问题，这些部门自然脱不了干系。然而，我们却很少听闻这些部门的领导因此被问责。由于违法成本低，人为破坏也更加肆无忌惮。武汉曾有一家施工单位擅自降低工程防洪标准，导致武汉机场高速路被淹，何以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最高处罚才不过3万元。没有严厉的问责，何时能终结懒政怠政，杜绝违法行为，将会是个未知数。

暴雨过后，对城市良心的反思却不应随着积水退去。少一些浮躁，多一些踏实；少一些亡羊补牢，多一些未雨绸缪，把一座功能完善的宜居城市完整地交给子孙后代，交给下一个百年，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