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城市管理从治理地下做起

【迅猛成长的现代化都市，如同一个向上和向下同时生长的大树，地上有多少炫目的璀璨，地下就需要同等规模的支持系统。否则，一个地上部分单向畸形生长的城市，必然陷入血脉阻塞、排泄不畅的“梗阻”状态。而以往几十年来的欠账，已经使中国的大多数城市，都陷入这种现实危险和治理困境之中。】

“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这句据称出自法国文豪雨果的名言，是如此切合当下中国人对城市下水道的不满，以致成为批评中国城市决策缺乏“良心”的最现成的名言。

虽然对这句话的如此理解纯属误解，但也不难从中读出中国公众对城市地下管线现状和对造成糟糕现状的决策者的强烈不满。

日前，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加强城市地下管线建设管理的指导意见》，对今后5至10年内各地城市的地下管网改造、规划、建设，提出了具体目标和要求。《意见》提出力争用5年时间，完成城市地下老旧管网改造；用10年左右时间，建成较为完善的城市地下管线体系。

如此紧迫而具体的要求，实现起来显然并不容易甚至困难重重。

《意见》提出，在城市地下管网建设中，要“坚持先地下、后地上，先规划、后建设”的原则。对于一座新建或刚刚开始现代化发展的城市来说，这样的原则无疑非常重要，也相对容易落实。但在当下的中国，城市在人们的眼前疯狂生长，而绚丽楼宇所覆盖着的，却是千疮百孔的地下管线。“先地下、后地上，先规划、后建设”的原则，在城市规划建设之初，就已经失去了落实的可能，如今更是积重难返。其中的典型，莫过于从一个小渔村飞速成长为一个超级城市的深圳。这个迄今只有短短30多年历史的年轻城市，却在今年的一场豪雨中陷入瘫痪，究其原因却毫无“新意”——地下排水系统设计不合理，排水能力不足。如果北京等历史悠久的城市，还可以用历史包袱太重，或规划经验不足解释，深圳这个没有任何历史负担，几乎从零开始建设的城市，地下埋着的居然也是从高寒少雨的前苏联“学习”来的排水系统，当初规划、设计、决策中的幼稚、短视和颟顸，堪称惊人。而这样的历史及现状，正是如今大多数中国城市的普遍情况。

面对如此难题，无论是在5年内完成地下老旧管网改造，抑或在10年内建成较为完善的地下管线体系，时间都迫切到难以想象。可以引为参考的，是日本东京的下水道改造工程。作为一座古老城市，东京也曾面临老旧排水系统无法适应现代化大都市的难题，遂于1992年开始了一项规模巨大的城市新建排水系统工程。10年之后的2002年，这一工程才开始部分发挥作用，直到2006年，这个堪称世界最完善排水系统之一的宏大工程才告完成。

东京所进行的，还只是排水系统改造而已，而此次国务院《意见》中所称的“地下管网”，却是包括供水、排水、燃气、热力、电力、通讯等所有项目在内的整个市政管网系统，排水系统只是其中的子系统之一。而各个城市管线井盖成排的道路和不断重复的“拉链工程”，都表明了市政管网的混乱和治理改造的难度，都远比单一的排水系统治理更为庞大和复杂。

迅猛成长的现代化都市，如同一个向上和向下同时生长的大树，地上有多少炫目的璀璨，地下就需要同等规模的支持系统。否则，一个地上部分单向畸形生长的城市，必然陷入血脉阻塞、排泄不畅的“梗阻”状态。而以往几十年来的欠账，已经使中国的大多数城市，都陷入这种现实危险和治理困境之中。

当然，在今天的治理模式之下，中央政府决心已下，地下管网的改造就可能纳入对地方政府和官员的政绩考核，地下“看不见的工程”也就有可能像地上醒目的高楼一样被地方官员所重视。中国特色的行政治理，有可能创造出惊人的效率。但愿《意见》能够得到真正落实，10年之内能看到切实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