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与“打”遮蔽的教训

7月10日晚，云南省巧家县东坪乡中心学校13名初中生被两名老师殴打近3个小时，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次日被送往医院治疗。巧家县教育局称，事发前，13名学生编孝歌辱骂教师，老师因过分激动用绝缘电线抽打学生。

这个事件本身不复杂（当然不是说它不严重），无非是学生骂老师又不肯认错，老师气不过把学生揍了一通。经媒体披露后仿佛变得复杂起来，而网上激烈的议论则几乎要把这一事件的教训淹没。

有人说，学生骂老师固然不对，但学生为什么骂老师呢？肯定是老师不够好，有“该骂”之处，被骂有自己的责任。学生骂了老师，老师就要殴打学生吗？“以骂还骂”就好了。有人力挺家长为孩子“报仇”，大约是主张“以暴易暴”。有人还“现身说法”，说自己和几个好友把一个男老师给围殴了；还有人称敢打老师的学生之为“勇敢”，这已迹近于教唆了。

在另一面，也有为老师辩护的。比如，有的说老师应该受到处理，但是学生更“该揍”。也有的说，现在的孩子无法无天了，打死这些孩子也是“为社会除害”。还有的说，打学生又不多赚钱，现在的老师只管把书教好了就行，育人的事就算了。

照这样的议论和“主意”，该如何处置这一事件，又该如何防范此类事件的发生呢？似乎不得而知。

对同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会得出不同的看法。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老师打伤了，自然会怒不可遏，但大家也都知道，施于未成年人的暴力，不但在一些乡镇学校存在，在家庭中也不鲜见。这样说并不是要证明暴力的合理性，而是说在一些地方，人们在观念中对暴力的态度既有容忍性也有差异性。如今，仍有人主张“好孩子是打出来”，不是还受到不少人追捧吗？

如果发议论的人有家属或亲戚当老师的，那么他们就可能更生动地理解当老师的不易，自然更不会鼓励学生去打老师。有些时候，人们以为自己比别人高明，不过是因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而不是当事人。老师中固然有败类，这正如任何时候都有腐败的公民一样，但说被学生辱骂的老师“活该”或干脆斥之为禽兽，总要有依据，而不能偷懒地把别人干的坏事安到被骂的老师头上。但显然，殴打学生不同人们一般理解的体罚，已不能视为教育手段，而是泄愤的表现。

这一事件暴露出师生间的尖锐对立，而旁观者的极端言论又将加剧这一对立。辩证法宣传了很多年，但如今的社会似乎是只讲“对立”、不讲“统一”，甚至认为“统一”是不可能的或不必要的。然而，“对立”是可持续的吗？学生总要受教育，老师总要存在。处理殴打学生的老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是必要的，但也该让老师们学会如何处置这一类事情。辱骂老师的学生因为被殴打就可以免于教训吗？在很多中学，学生辱骂教职员工必须受到处分。如果纪律不能约束学生，学校早已斯文扫地。

以骂还骂、以打还骂、以打还打，这是不少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但同时也是一个程度不断加深的暴力循环。文明的标志，不在于骂人、打人要承担后果，而在于以这样的循环起点为耻，并努力跳出这样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