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万元背后，必须正视追赃难的现实

6月13日，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节目曝光一起“被私了的案件”——面对780万元巨款冒领案件，深圳市公安局经侦局办案人员给出的“选择题”是：要么销案拿钱，要么对方坐牢你没钱拿……受害人老杨无奈同意销案后，警方又称案销了不管了。

归功于《焦点访谈》的威力，深圳这起堪称奇葩的“捉放曹”案件，目前当地警方已表示成立联合调查组，调查结果将尽快向社会公布。但警方表态显然平息不了舆论的不满，有网友吐槽：“780万，深圳警察阻碍了第二个马云出世。如果不是十二年前的事，当事人应该也会上中国富豪排行榜。”

780万背后的种种猫腻，相信终会水落石出，但是“阻碍第二个马云出世”的议论，却反映出当下“追赃难”的无奈现实。

不妨以老杨一家为例，因为善于生产和经营羊绒，2003年案发时算是河北清河县数得着的富裕户。2003年9月老杨报案，深圳警方2004年5月正式立案，如果说立案之“龟速”已让人忧心似火的话，那么，事隔9年之后——2012年初才开始通缉，则已让人“心拔凉拔凉”的。由于货款借自40户农民，老杨显然无法捱过这漫长的9年，自然难逃羊绒厂倒闭、一家人因此债台高筑的厄运。

无疑，在这漫长的9年中，老杨一家的期望值在不断降低，这从他在面对办案民警给出的选择题中可以看出：先是同意只要能讨回存款，可以主动销案。后又同意只归还300万元私了的建议。这种不断妥协的过程，虽然无奈、让人唏嘘，但符合许多受害人的心理——与人们所熟知的破案率不同，追赃率一直是隐晦、半遮半掩的数据。而在民间，则有“追赃难，难于上青天”的泛泛议论。

780万元，或许在深圳警方一年的经济诈骗案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数字，但足以成为压倒老杨一家的一棵“厚重”稻草。老杨未必奢望会成为第二个马云，网友的吐槽也权当一个笑话，但他靠财富打拼下来的地位、尊严，以及人生努力翻盘的机会，却在深圳警方的渎职或是不作为之下付之一炬，这不能不说是个让人欲哭无泪的结局。

坦率地说，老杨的悲剧，尽管与深圳警方涉嫌渎职有着极大的关联性，但如果仅仅把它看成个案，则是对追赃难现实的一种罔顾。近年来的司法实践表明，社会公众对该追不追、能追懒追、不该追乱追、追后不依法返还上缴国库的情形十分反感和不满，强烈要求执法司法机关加大追赃力度、规范追赃行为，确保广大人民群众财产权的安全和稳定，不能让受害者再次受到伤害。

解决追赃难的痛点，关键在于破除“重破案轻追赃”的警务理念。在这方面，全国各地警方已有不少探索和经验。如2012年，江苏吴中警方提出“有赃必追，追赃必尽”，推出以追赃为重点的全新刑侦绩效考核机制；湖北荆门市公安局东宝分局，则提出“破案不追赃，案件只办了一半”，将追赃纳入办好案标准；武汉青山公安分局十年前就提出“破案不追赃一律不嘉奖”，此举属全国首创。当地十几个民警曾辛苦蹲守了一个多月，将一盗窃团伙一网打尽，但最后公安局长驳回了嘉奖申请，理由是：赃物未追回，百姓不满意。

正视追赃率，无疑需要警方转变执法意识，提升执法理念，同时建立起一整套加大追赃力度的工作机制。对老杨们来说，要真正 “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义”，就不能仅仅告诉他一个光鲜的“破案率”指标，追逃和追赃都是依法治国道路上的重要环节。“人抓到了，钱追回来了”，老百姓才能为公正和正义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