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网络治理的中国观点

作者：复旦大学网络空间治理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中国网络空间研究院研究员　沈逸

2015年12月16日至18日，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又将在乌镇举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在会上发表主旨演讲。作为崛起中的大国，作为全球网民数量最多的国家，中国将清晰的向世界阐述治理网络空间的观点与主张，而中国观点也将在推动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的进程中发挥与自身实力、地位相匹配的影响。

发端于冷战时期美苏军备竞赛的互联网，自冷战结束之后以超乎主权国家认知与想象的速度在全球扩张，如何治理这一日趋与人类生活密切嵌入的逻辑空间，如何面对这层笼罩在所有上网用户身上的数字皮肤，如何在网络空间实现自由、有序、安全的互动，始终是人类社会面临的重要任务。21世纪初，联合国成立了互联网治理工作组，启动了“突尼斯进程”，探讨如何在全球网络空间的治理中实践多元、平等、民主的原则，避免少数或单一的优势国家事实上掌控网络空间的关键资源。这一进程虽然指明了目标，认识到了美国事实上具有的霸权优势和地位，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自21世纪初期开始至今，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进展缓慢的原因是多样的：其一，是美国压倒性的力量优势，自2003年开始，ICANN曾经多次试图推动能够符合国际化要求的改革，但每次美国商务部信息与电信技术管理局都会直接拿出取消招标权限的法宝，阻断任何可能不符合美方意愿的改革进程，不仅ICANN如此，而且威瑞信公司也遭遇过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其二，是缺乏凝聚新治理结构与秩序的核心行为体。推进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是典型的集体行动，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则是典型的公共产品，诸多有意愿的国家多数情况下在扮演的是牢骚满腹的搭便车者的角色，缺乏有足够资源和能力的领导者出现，形成一个新的动力来源。其三，全球网络空间自身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面临的问题、挑战和威胁还没有清晰呈现，各方诉求的凝练程度远比想象的缓慢，对现状不满者虽然数量众多，但同时也更加分散，意图维持现状的既得利益方数量有限，能力强悍，协调一致之后的行动能力反而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自2013年开始，全球网络治理新旧秩序轮替的议题开始进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首先，斯诺登披露的棱镜系统的存在，大幅度削减了美国继续在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建构过程中的道德优势，赋予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充分的合理性与必要性。“良性的霸权”，或者说，“有良心的霸权国家”，是棱镜系统之前美国支撑在全球网络空间治理中旧秩序的核心基础，但棱镜系统的暴露展示了美国如何滥用自己的能力优势以保障自身的安全与霸权地位，在此情况下，必须做出某种姿态，以缓解和改善网络空间整体的政治与心理态势，由此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的进程在2014年3月19日重新启动。

其次，中国的高速发展与迅速崛起使得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变革找到了可能的动力来源。如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所指出的那样，中国是一个网络大国，同时中国正准备把自己建设成为强国；从以往的实践看，如以中国加入WTO前后的变化和影响为例，中国的高速发展和迅速崛起使得上述全球网络空间秩序变革找到了最为合适的主要驱动力的来源。无论是变成负责任的利益相关方，还是负责任的新兴大国，世界都希望在全球网络空间秩序变革的问题上看到中国的观点，了解中国的偏好，并最终接受中国的选择。

第三，中国发展与互联网的密切互动迫使中国必须关注全球网络空间治理秩序的变革。全球网络空间对中国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国正逐渐从内容为主，向关键基础设施与内容并重的方向过渡。

在2015年的乌镇，人们将在全球网络治理的议题上看到中国展示出的政治勇气与担当，也带着各种复杂的念头，期待中国如何在这场不期而至的考试中交出一份优秀的答卷。以负责任的方式展现中国面临全球网络治理难题时所具有的政治智慧和担当，将是此次乌镇峰会最主要的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