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特雷斯：统帅联合国的荣光与艰难

10月13日，联合国大会以鼓掌方式任命葡萄牙前总理、前联合国难民署高级专员古特雷斯接任潘基文，担任新一届联合国秘书长，任期从2017年1月1日开始，时长5年。古特雷斯担任斯职可谓众望所归，然而，安理会在一致推举他来掌门之际，再次围绕叙利亚危机陷入分裂，预示着71岁的联合国诸事不易，统帅联合国既荣光无限也百般艰难。

古特雷斯获得任命后誓言将根据联合国宪政忠实履行职责，以公平方式为所有人服务。他称完全了解世界面临的挑战和秘书长的局限性，并将更加谦卑地“做好召集人、调解人、架桥人和诚实牵线人，寻找可以使所有介入者受益的方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与八位前任相比，古特雷斯处理内政外交及全球事务的资历和成绩无人能出其右，然而，面对70亿人口、193个成员国和众多下设机构和国际组织构成的联合国及其管理的世界，秘书长职务注定是一份苦差事。

当然，为官一任或两任，能勉强维持联合国各成员遵守联合国宪政，不负联合国宗旨，为世界赢得总体和平与安全，推动人类各项事业保持进步与发展，就已算难能可贵。秘书长不是魔术师，更不是幼儿园阿姨，他无法改变民族国家的利益冲突和实力决定规则的国际政治业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仅是秘书长的局限，也不仅是联合国的局限，而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现阶段的共同局限。

联合国是个全球共治体系，也是至今为止美中不足但又不能或缺的国家协商平台、协调机制和组织架构。回顾几千年历史，曾主宰世界特别是欧亚大陆的往往是延续数百年的几个帝国权力中心，甚至是屈指可数的几十位超级强人，他们开疆裂土，或金戈铁马，或坚船利炮，短时间就能横扫世界，纵横天下，走马灯般演绎着人类征服与被征服的文明血泪史。世界长期处于弱肉强食和生吞活剥的野蛮丛林，实力与权力决定着战争与和平，发展与倒退。

近现代世界治理体系和国际规约诞生于欧洲持久内战的灰烬，以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为先声，以均势原则和透明规则为基础的全欧和平体系于17世纪中叶出现，搭建起主权国家和平共处和免于杀伐的理念和框架。然而，不公平、不合理和不均衡的世界秩序，以及缺乏有效的利益协调和危机应对机制，最终导致几乎毁灭人类文明的两次世界大战，也使联合国在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和国际联盟的废墟中脱颖而出，并影响世界70多年发展进程。

客观地说，美国总统罗斯福基于历史教训和全球视野而设计、规划、命名并推动建立的联合国，经历了时间检验，总体维护了人类团结，解决了很多以往容易诉诸武力的难题，也确实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尤其是15个国家组成的安全理事会以及5个大国一票否决制度的设计，抬高了一国或多国发动大规模战争的门槛，使联合国以维护集体安全的方式，基本保证了人类和平与共存。

联合国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功不可没，负责斡旋和协调的秘书长更是甘苦自知。联合国宪章在上，但某些局部战争依然在单边主义驱使下发生并造成严重灾难，如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乃至今天的叙利亚战争。而且，与持续不断的局部战争所并行的是，大国或大国集团挥之不去的冷战和对峙，长期干扰着联合国特别是安理会职能的正常发挥，跑堂的秘书长往往无可奈何。

但是，得益于八任秘书长的不懈努力，联合国及其附属机构在推动人类进步与发展和解决非传统安全方面取得持续而效果显著的成就，尤其在保障促进普遍人权，保护共同文化遗产，维护世界环境和气候安全，消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推动减灾、扶贫和粮食安全，组织全球维和行动等领域。这些成就的取得体现了联合国的宗旨和人类共同愿望，因此，没有联合国的世界无法令人想象，没有历任秘书长及其团队的忍辱负重，联合国也将难以为继或有所作为。

潘基文即将离任，古特雷斯即将接棒并面临新的挑战。多极化进程的发展与深化已削弱几个大国单独决定联合国作用的色彩，更多传统大国和新兴国家都渴望在联合国放大角色。如何继续促进联合国特别是安理会求同存异、加强团结和扩大共识，如何在此基础上深化改革，使联合国及其机构更加结构合理、行动高效和增强凝聚力，将是古特雷斯所承载的普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