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ter下一步会谢聂老师吗？

从去年12月29日“上线”到今年1月4日，短短7天之内，一个名为“大师”（Master）的挑战者在多家网络围棋平台连续挑落世界围棋高手，豪取60连胜。1月4日晚，大师完胜第59盘棋的时候，突然发声自认：“我是Alpha Go 的黄博士”。原来，大师就是升级的阿尔法狗。

1月4日下午，聂卫平执白3又1/4子之差负于大师，后者取得51连胜后，用繁体字打出了“谢谢聂老师”。这其实是台湾人黄士杰博士，也即大师的设计者或大师本人的认知，这种谦虚当然还是人类的思维和能力。不过，等到有一天，当大师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志，并且以自己认为正确的行为方式行动之时，大师是否还会“谢谢聂老师”？

去年，当阿尔法狗战胜李世石后，人们认为这是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最大挑战。其实，现在的大师取得横扫人类60名围棋大师的骄人战绩后，才是对人类挑战的开始。挑战的胜利是基于阿尔法狗到大师的一种蜕变，最显著的特点是，以大师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已经摆脱人的思维和路数来下棋，从而完胜和大胜人类棋手。

这一点，大师的设计者、参与博弈的棋手和围观者已经所见略同。大师的设计者、深度思维（Deep Mind公司）的创始人戴密斯·哈萨比斯（Demis Hassabis）去年在阿尔法狗取得骄人战绩后透露，他们正在尝试训练一个没有学习过人类棋谱的人工智能。显然，这正是大师和阿尔法狗的分水岭。

据报道，这次大师战胜人类棋手采用的就是不同于阿尔法狗的博弈方式。此前，以阿尔法狗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是学习和穷尽人类的棋谱和下法，模仿人类并战胜人类——准确地说，就是以蒙特卡洛树搜索为基础，把人类各种可能的对弈方案，统统演练一遍，在熟悉和完全了解人类的下法之后战胜人类。现在的大师，则是用自己的方式而非模仿和学习人类下棋的方式和招法来与人类对擂，原来被人类认为是下棋的昏招，现在却被大师采用并战胜了人类，人类数千年时间总结出的围棋定式、大局观，在大师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在围棋上人工智能颠覆了人类的真理，说明人工智能不仅能进行深度学习，而且可以创新，并以正确的思维和方式创新，才能打败人类。这种学习能力即便人类也有，但可能在时间和效率上远远逊色于人工智能。因为，人的学习首先是记忆，然后是试错或尝试，再后来是分析和归纳，并获得接近于事物规律的结论，再按正确的结论去工作和行事，最后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地创新。

这一切，大师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一步到位做到了，而且还证明，人类多少年来对围棋的认识和下法是“错误”的，是人工智能发现了更能真实反映围棋规律的“真理”。大师（人工智能）现在不是在向人学习，而是相反，在进行创新和更能认识事物的规律之后，提醒人类，得向它学习。

而且，这种情况不只是发生在围棋领域，在人类文化和精神领域的其他方面也在发生。此前，Google的人工智能——神经机器翻译系统（GNMT）已经能降低55%-85%的翻译错误率，并且十分接近人类译员的翻译水平。更惊人的是，神经机器翻译系统在学习把日语翻成英语，把韩语翻成英语的过程中，它能直接把日语翻成韩语，而设计人员并没有教过机器翻译如何把日语翻成韩语。这似乎在向人类显示，人工智能有自主学习的能力，而且有不同于人类的学习方式和创新方式。

可以想象，当把大师这样的人工智能软件装入一个人形机器人或动物形机器人中时，它通过深度学习和自我学习，并且颠覆人类自以为是的认知而获得更接近事物本质的认知，然后再进行创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而且，为这样的人工智能设定的规则，要么无法写进人工智能的程序中，要么即便写进了，会学习和自我行事的人工智能恐怕也不会遵守人类为它制定的规则。从这个意义上看，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