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戈尔迪死结”与竖立鸡蛋

有两个广为流传的故事,其情节和主题都是惊人地相似。故事的主人翁用了一种人们想象不到的简易方法解决了最为复杂的难题,从而被人们歌颂为创新、胆识、智慧的典范。

第一个故事是:戈尔迪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小亚细亚弗里吉亚的国王,他在自己以前用过的一辆牛车上打了个难以分辨出头尾的复杂绳结,并把它放在宙斯的神庙里。神示说:谁能解开此结,谁就能成为统治亚洲的国王。这就是被人们广为传说的“戈尔迪死结”。然而,多少个世纪过去了,无数的勇者或智者前来尝试打开它,但都无可奈何。直至公元前333年,亚历山大远征波斯经过此地,有人请他看了看这个古老的“戈尔迪死结”。亚历山大执意想解开它,但实在理不清头尾,无从下手。经过一番尝试失败后,亚历山大挥剑将此死结劈成两半,“戈尔迪死结”也就被破解了,而亚历山大确实也一度成为亚洲的主宰。

另一个故事流传得更广了,我们还曾经在中小学的课本里读到它。15世纪末,意大利著名航海家哥伦布驾船航海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这是震惊世界的一件大事,他也因此而出名。但当时有不少上层显贵不服气,他们千方百计地诋毁他。在西班牙的一个宴会上,一些达官贵人以挑衅的口气说:“哥伦布先生,你发现新大陆似乎觉得很了不起,不过在我们看来,这是很平常的事,任何一个人绕着地球转,都会发现这个事实的,即使是傻子也不会视而不见这么一大块土地的。”说罢,这些人鄙视地哄笑起来。

哥伦布反问一句:“你们真以为那么平常?”

“不错,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那好吧,”哥伦布指着餐桌上盘子里的一只熟鸡蛋说:“现在让我来考考你们:你们当中谁能把这个鸡蛋竖立起来?”

这些贵族们都去试了试,但最后谁也没能够把鸡蛋竖立起来。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哥伦布当即拿起鸡蛋,轻轻地在桌上一磕,磕破了一点鸡蛋的尖头,鸡蛋便牢牢地竖立在桌上了。“诸位办不到的事,我不是办到了吗?”

达官贵人哪肯服输,齐声大嚷:“用你这种方法,谁都能把鸡蛋竖立起来,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是的,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可是刚才你们却谁也没想到。”哥伦布离席而去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令人回味的话:“即使是简单的事也需要有人去发现、去证实。站在后面指手划脚是无用的,关键在于创先。”

这两个故事都在教导人们向这两位的处事勇气和胆略学习。我以为,亚历山大和哥伦布确实在历史上功绩卓著,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但在这两个故事中的处事方式,恰恰不可褒扬。亚历山大解死结与哥伦竖起鸡蛋都有同一个特点:破坏规则。这恰恰背离了法治精神。法治就是规则之治,违背规则以求问题的解决,是法治所不认可的。

解开“戈尔迪死结”的规则是不言自明的:在不借助外力和不损毁绳索的前提下,理清头尾,非破坏性地解开“死结”。用宝剑将“死结”砍成两半,肯定为规则所不允许。如果可以这样,那就轮不上亚历山大了。如果可以这样,我拿来汽油浇在绳索上将它烧为灰烬,也能解决问题。哥伦布竖立鸡蛋也一样,竖立鸡蛋“游戏”的规则也是不言自明的:如何在不借助外物外力、不损坏鸡蛋本身的条件下,将它竖立起来。哥伦布同样破坏了规则。

我们要多教导国人去遵守规则,而不去是破坏规则,这个国家才有法治的社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