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协会不能异化为“涨价协会”

国家发改委日前发布消息，已指导浙江省物价局对杭州市富阳区造纸协会组织17家造纸企业达成并实施卷筒白板纸价格垄断协议一案作出处理决定，对富阳区造纸协会依法撤销登记，对17家企业罚款778万元，严肃制止违法涨价，维护市场公平竞争。

造纸是市场化行业，纸张是市场化产品，生产企业拥有自主定价权，涨价降价都不在话下。在行情看涨时，一些造纸企业即使跟风涨价，你涨我也涨，同样没有问题。也就是说，对于市场化产品的定价，法律上的规制是很宽松的，“随行就市”是其基本特征。但是，如果几家企业事先通过协商（串通）实行联合涨价，则为法律所不允许；如果由行业协会出面，组织会员企业联合涨价，则更为法律所严格禁止。

杭州富阳区造纸协会就犯了这一大忌。调查表明，2016年10月28日，富阳区造纸协会组织17家造纸企业召开行业会议，共同协商上调卷筒白板纸价格，并达成“调价分阶段执行，首次每吨上调200元”、“企业间相互监督，发现问题及时通报协会秘书处，秘书处将进行检查和处理”等协议，随后，各涉案企业均履行了这些协议，致使卷筒白板纸价格上涨了23%左右。

单个造纸企业的力量是微小的，但当17家造纸企业联合起来，就可能构成区域性垄断。单个造纸企业的涨价行为一般难以得逞，你涨别人不涨，你的产品就会卖不出去；而当17家造纸企业协商一致涨价，下游客户往往只能被迫接受。17家造纸企业本来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唯有充分的竞争才能使价格维持在合理水平，但这种“价格联盟”排除、限制了竞争，使得原本的市场化产品变成了某种垄断性产品，价格偏离正常轨道。涨价者获得的丰厚收益，以损害下游客户的利益为代价，而印刷、包装等下游企业的成本增长，最终必将转嫁给广大消费者。

所以，我国《反垄断法》第三章对这种行为明确予以禁止，既禁止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达成垄断协议，也禁止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达成垄断协议，同时强调“行业协会不得组织本行业的经营者从事本章禁止的垄断行为”。此次富阳区造纸协会受到重罚，被依法撤销登记，可谓咎由自取；17家造纸企业被罚款778万元，得不偿失，也算是一次沉痛的教训。

回顾近年来一些地方和行业的串通涨价、集体涨价事件，背后常常有行业协会的身影：牛肉拉面价格一夜猛涨，缘于拉面协会的组织协调；方便面集体涨价的幕后，是方便面协会在组织操纵；甚至连洗车价格集体上涨，背后也有洗车协会闲不住的手……难怪人们感叹，有些行业协会已经异化为“涨价协会”，其主要职能似乎就是组织涨价、操纵价格。

行业协会的主要职能，本应当是加强会员企业沟通、分析政策和市场变化、维护成员企业的利益等，在正常程序下，对行业内价格争议进行合理协调，保护行业公平竞争，维护企业合法利益，也是行业协会分内之责。但是，这一切都须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进行，不得损害其他行业和消费者的利益，不得破坏交易公平，不得排除或限制市场竞争。

在《反垄断法》等法律法规有明确禁止性规定，国家发改委等部门一再强调行业协会不得操纵价格的情况下，竟仍有行业协会敢于铤而走险，这只能说明相关部门的反垄断调查还得进一步常态化，对价格违法行为的惩处力度还需进一步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