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霸”是一剂毒药

随着舆论对“霸座”现象越发敏感，人们把“霸座”的定义从高铁霸座延伸到了地铁霸座，而在“自治性”更强的地铁车厢里，针对霸座开始出现了一些乘客自发的反制行为。比如日前在天津地铁里，有人脱鞋横躺在多个座位上玩手机，不顾旁人站着没座位，一名乘客默默把霸座者鞋子踢出了车厢，引起不少争议。

有人为之叫好，也有人说踢鞋过分了，应该先跟横躺者沟通。这一建议有点过于理想。因为横躺者不是睡着了，而是在玩手机，说明其文明自觉程度很低，缺乏对自身行为的耻感。对这种人，言语沟通有时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使矛盾升级。比较起来，默默踢鞋既有反击的力度，又能免受其伤，唯一的问题是可能涉嫌违法，因为鞋子属个人财物。凡是可能涉嫌违法的办法，再“聪明”也是错的。

就不能联系地铁管理方，请工作人员出面解决吗？25日北京地铁早高峰出行时段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一男子脱鞋平躺在座位上，周围还有不少乘客站立。据悉事发第一时间地铁工作人员并未接到反馈，但车厢内的乘务管理员巡视发现后对该乘客进行了劝阻。这说明乘务人员有权限也有能力去处置这类问题。当时并没有乘客举报，可能是不凑巧，但也得承认，很多时候人们缺乏举报的积极性。

人们缺乏举报的积极性，不完全因为“事不关己”，也常常与举报效果不理想有关。就说最近几次发生在高铁上的“霸座”事件，乘务员、乘警的处置办法普遍被认为不够理想，不能及时有效地约束“霸行”，辜负了公众期待，容易让人对管理者的执法手段和执法范围失去信心。

面对不文明现象特别是“霸行”，当合法合规解决问题的正常渠道不够畅通有效，公众就可能自发进行反制。而反制一旦脱离了劝阻、谴责的范围，通常会变成以暴制“霸”。其中不仅包括肢体冲突的“硬暴力”，也包括曝光隐私、人肉搜索等“软暴力”；把横躺者的鞋子踢出车厢造成财物损失，也可算是一种软暴力。

以暴制“霸”的手段无论是硬是软，都存在很大隐患。诚然，它比劝阻、谴责、举报更能让“霸者”付出代价、加深痛感，对于公众来说也更痛快，但因为缺乏规范和限制，如何出手、向谁出手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主观判断，行为很容易过界或造成误伤。而舆论的鼓励会让施暴者产生“正义”的错觉，自以为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更倾向于以暴制“霸”，最终在整个社会中助长戾气。24日南京地铁里，男子孙某在为一名老人让座后，不满身边年轻人没有起身让座，就对后者胸部进行踢踹，被地铁警方处以行政拘留4日的处罚。孙某的行为，就是一个在“正义”错觉下对他人施暴的“过界”典型。

把反制保持在劝阻、谴责的范围，如果不可行，则联系管理人员进行执法，有时确实不够痛快，但却是一种最少误伤、最为稳妥的办法。以暴制“霸”爽则爽矣，却是一剂毒药，常常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副作用，行之须慎，更不值得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