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式耍赖事件”双输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一场车祸掀翻了两个家庭。2015年10月6日，刚拿驾照两个月的黄淑芬开着女儿的小轿车出行，在唐山市唐丰路撞倒了骑自行车横穿马路的赵香斌，当场造成62岁的赵香斌颅脑损伤。判决书下达两个月后，赵香斌的儿子赵勇在微博上曝光了黄淑芬，称她是“教科书式耍赖”，瞬间引爆了网络舆论。赵勇表示，黄淑芬不肯见面，不愿还钱，不曝光她的所作所为，自己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了。（10月8日《澎湃新闻》）

一场车祸改变了两家人的运行轨迹，交通事故赔偿所引发的后续效应，超过了彼此的心理预期，造成了难以左右的“次生灾害”。追讨者穷尽其法，除了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外，还通过舆论让被执行人“教科式耍赖”的形象被公之于众，影响面相对较小的民间纠纷和司法诉讼，被放大成极具轰动效应的公共事件，处于舆论旋涡中的两个家庭，矛盾变得更加尖锐与对立，双输的结果让人困顿而迷茫。

这样的结果本可以避免，未知的风险也能有效控制。事态在最初的时候，一切都朝良性轨迹发展，也能有一个极为圆满的期待。从记者采访的情况看，肇事者在交通事故发生的当天，主动买水果篮去医院看望受伤者，态度值得肯定。但从车祸发生后，两家的沟通就出现了问题，基于自身利益出发而少了换位思考，更缺乏对第三方渠道的充分信任，不断加深的积怨使双方已很难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问题的手段变得越来越极端，事态也就超过了彼此能控制的限度。在网络的介入下，“教科式耍赖事件”引发舆论的狂欢后，退潮之后才发现一地鸡毛，选择“坏办法”的追讨者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成为“老赖”的失信被执信人也陷入了“找不到工作，没有可供执行的工资，她无法还钱，只能继续当老赖”的困境。

 按照当初的预想，肇事赔偿者即便无法一时还清所有赔款，也可以制定出一个长期的还款计划。不过，缺乏有效的沟通就无法形成最大共识，也为后面的冲突埋下了隐患。从不愿意沟通，到不愿见面，再到视频中所收集的一系列“教科式耍赖表现”。司法程序让肇事赔偿者付出了相应的司法代价，但网络舆论的介入则形成了道德审判，在产生强大的倒逼效应时，对当事人生活的干扰与影响，又使事态呈现出反向态势。舆论确实让肇事赔偿者对耍赖的严重后果，有了发自心底的敬畏，也让法院在执行了更加主动而积极，甚至可以说给追讨人带来了某种心理上的暗示与安慰，达到了表达意愿和宣泄情绪的初衷，却未料到堵死了对方的生存与发展通道。缺乏收入这个基础保障，追讨也就失去了“源头之水”，纠纷如今陷入了死胡同——赔偿者丢掉了工作，没了收入，无法偿债，追讨人也拿不到赔偿。

 如果不是出于主观故意，大多人基于失信所面临的风险，还是不愿意“一赖到底”，更何况有司法程序的保障与救济，失信被执行人主观履行义务已成大概率现象。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当年7月，全国280万失信被执行人迫于信用惩戒压力自动履行了义务。如果追讨人在追讨赔偿款时，在相信“人性本善”时给予最基本的信任，在了解对方情况的同时，双方坐在一起制定可行和合理的还款方案，是能够在互信的基础上共同解决问题并提高效率的。事实上，也正是缺乏基本的信任才让人容易失去理性的判断，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并导致行为的走偏，在不经意间伤害别人同时，也让自身的权利受到了损害。

“教科式耍赖事件”双输是一次惨痛的教训，值得双方反思和总结，也需要其他人以此为鉴。权利的争取与实现，还得以构建基本的信任作为基础，缺乏互信的反向而行无以形成合力；同时在手段与方式上，还得考虑到给对方带来的伤害，并作出后果的评价。权利与利益相互影响，只有最大程度考虑到对方利益的现实性与可持续性，才能为自己的利益提供输送源头。采取极端的方式不可取，在损害别人时也会给自己带来创造。透过此事件，我们需要树立这样一种认识，信任是实现权利的基础，只有维护和保障了别人的权利，才能有效保护与实现自身的权利诉求。（堂吉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