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纠结运动员化不化妆了

7月28日，中国女篮在巴黎奥运会首战以1分惜败西班牙。比赛第二节末段，李梦站上罚球线，镜头下清晰可见她化着淡妆的面容。而在赛场解说中，解说和嘉宾就化妆一事产生了一段对话，解说问，“我想问一个跟这个比赛没什么关系的话题，就是你打球那时候化过妆吗？”嘉宾则回答，“没有。我们那时候不兴化妆，崇尚自然美。”

这段对话也迅速在互联网上引发轩然大波，一时间“关于女性运动员能不能化妆”成为了一个热门话题。比赛解说中，突然插入这么一段话，多少让人感到某种弦外之音：女篮比赛落败，是因为分心在化妆上了。

这样的说法，恐怕层次不太高，这和某些中学的奇葩校规倒是有类似之处——“化妆就是分心，打扮就是懈怠，你要专心学习（比赛）啊。”至于“我们当年”这样的回应，说服力也是有限的。时代总在发展，人们不能刻舟求剑，何况一味追溯当年的话，女性甚至是不参加奥运会的：1924年，国际奥委会才正式通过了允许女性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决议。

女性运动员化妆会影响成绩的说法，至今没有什么证据，正像有网友说的：“那些不化妆的也没进奥运会啊”。解说大概也知道理据不足，知道这是和“比赛没什么关系的话题”。但有些时候人们就不会如此宽容了，据媒体报道，在欧洲体育媒体Eurosport的直播中，一位评论员因为调侃“这些女人刚刚结束比赛，你知道女人的，她们会聚一聚，化化妆”，而被直接开除。

仔细想想，把化妆和体育对立起来，隐含着一种非常强势的话语压制——一位女性只有获得第一，才有资格化妆。只要落败、只要不是第一，化妆永远可以成为一个“原罪”。那么女性必须抵达毫无争议、无可指摘的顶点，才能获得一位女性天然的权利，这太残酷了，也太荒唐了。

仔细想想，人们到底希望通过体育看到什么？除了奖牌、奖杯之外，体育最大的魅力就是让人们看到了一个个人。TA们自我突破、个性张扬，TA们展现着生命纯粹本真的力量与美感；TA们的眼里应当透着对运动的热爱，TA们的脸上，当然也应当有着对自我魅力的欣赏与珍视。

不仅是李梦，越来越多的女性运动员不惮于在赛场上展露自己的个性。比如吴艳妮，同样以带妆上场而闻名，在冲过终点线之后，脸上亮晶晶的五角星贴片灼灼闪光；比如谷爱凌，在完成惊世一跃之后，摘下护目镜是画着眼线的精致模样。

她们的样子不知道令多少观众心醉神迷。她们展现了真正的强大：她们是这个星球上体能最强的一批女性，却也和千千万万普通女性一样，保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天性——当然，这不是女性唯一的定义，不饰妆容同样是可以的，女性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样子。

本届巴黎奥运会被称为男女最为平等的一届，奥运会历史上女性运动员数量占比首次达到50%。这不仅仅是个数字，背后是更加自信、个性更加张扬、精神更为舒展的女性。

她们在丰富着体育世界的叙事，也在带领我们擦拭体育原初的意义：运动，让人们感知自我，重建丰满的人格。打着成绩的说辞，毫无根据地指责化妆，压抑人之为人的天性，这样的体育运动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