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癌疫苗在中国内地上市

【预防在医疗过程中是最能产生“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效果的，因此，对于作为预防最为重要武器的疫苗，我们国家还应该投入更大的精力，让各种疫苗能惠及更多人。】

这些天，“宫颈癌疫苗时隔十年在内地获准上市”的消息成为热闻。药企葛兰素史克日前宣布，旗下有了首个获中国食药监部门上市许可的预防宫颈癌的HPV疫苗——希瑞适。这意味着，时隔十年，已在全球130余个国家和地区实施广泛接种的HPV(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终于进入了内地市场，内地女性去香港打HPV疫苗的局面也有望扭转。

此消息引人关注，一方面跟宫颈癌的多发有关，它已成为妇科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占女性癌症的第二位，仅次于乳腺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近期疫苗问题事件频发，公众对于疫苗管理的关注度上升。

在我们为HPV疫苗上市高兴的同时，也不禁要问：为什么一个上市了十年，在全球13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已经广泛接种的疫苗，却姗姗来迟呢？如果说，为了保证疫苗更加安全可靠，我们坚守更加严格的疫苗准入门槛，那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就在宫颈癌疫苗迟迟难以进入内地市场的同时，一种叫“兰菌净”的生物制剂却可以在一些地方获得二类疫苗的身份，让很多儿童自费使用了将近7年，如此当宽不宽，当严不严的状态，很难令人相信，宫颈癌疫苗面对的尴尬，仅仅是我们的标准过于严格。

上医不治已病治未病，是我们老祖宗对于医学最高境界的解释。而从现代医学的实践过程来看，预防对于提高国民整体健康状况，的确功莫大焉。天花、麻疹、小儿麻痹，这些曾经残忍夺去了诸多生命的顽疾，就是通过疫苗这种治未病的方式，基本杜绝了这些疾病给人类带来的伤害。

应该说，我们国家对于预防工作也非常重视，通过预防为主的医疗政策消灭了包括血吸虫在内的很多传染病。现在，对于每个新生儿也都建立了完整的健康档案，设定了相对完善的疫苗注射方案，让我国青少年的健康水平迈上了新的台阶。

成绩固然显著，但问题依然不少。把不属于疫苗的“兰菌净”纳入疫苗，就暴露出疫苗管理的问题。此前不久，山东非法经营疫苗案中，价值数亿元的疫苗脱离冷链管理后，又能游离回来，引起全国轰动。如今又出现被证实有效的疫苗在内地迟迟不能上市。

不仅如此，在疫苗的使用推广方面，我们的许多管理理念也相对落伍。例如，对预防部分感冒或肺炎的疫苗，不但缺乏相应的社会宣传，在使用过程中也得不到财政补贴，导致每年接种群体非常有限。相反，因为感冒或肺炎到医院输液的群体却相当庞大，这些治疗，却能得到医保的支持。

应该说，预防在医疗过程中是最能产生“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效果的，也是最容易整体性减少某类疾病损害的医疗措施。因此，对于作为预防最为重要武器的疫苗，我们国家还应该投入更大的精力，不但要加大自身的研发能力，更要建立符合实际的引入标准，同时注重环节监管，让各种疫苗能惠及更多人。

从2006年海外上市，到近日获准在中国内地上市，能够有效预防宫颈癌的HPV疫苗整整迟来了10年。这也就意味着，一个数量庞大的疫苗接种适龄人群，错过了预防宫颈癌的最好时机。研究显示，以HPV疫苗的接种对象为9~15岁女孩计算，仅2006年至2012年，就可能造成内地5900万女孩错失接种良机。如果按照有的地区把适用年龄放宽至45岁计算，数量更为庞大。

有人把问题归于国内的药品进口注册审批制。这确实是HPV疫苗在内地迟迟无法上市的主要原因。HPV疫苗想要在内地上市，须先进行临床试验，这个过程可能长达数年。HPV疫苗获准在内地上市之前的六七年时间里，厂家就忙于临床试验这件事。而在这期间，全球陆续有一百多个国家批准HPV疫苗上市，至少有58个国家将宫颈癌纳入国家补贴，或者将HPV疫苗纳入青少年免疫计划。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在其他国家和地区畅通无阻、被证明是安全有效的疫苗，在中国内地难以获得认可？这种质问并不公允，审批制度是为了保证使用安全，不是为了要卡谁，所以，哪怕HPV疫苗早就在人种、体质、用药习惯一样的香港和台湾地区上市，HPV疫苗生产厂家早在亚洲地区进行过大规模临床试验，并被FDA（美国食药监局）证明疫苗有效，也不代表CFDA（中国食药监局）就能拿来就用了。必要的审批、试验的环节一个都不能少，这也是对民众负责。

但是这样的审批、临床试验，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应当能短则短。其实，早在2012年，HPV疫苗生产厂商之一默沙东就完成了在中国内地进行的三期临床试验，并于次年提交给国家食药监总局审批，但HPV疫苗从临床试验到审批通过，又耗费了约3年时间。这简直是十年磨一“药”。

对此，国家食药监总局并没有不承认。去年8月，国家食药监总局副局长吴浈接受采访时表示：“药品和医疗器械审评过程当中存在的问题也越来越凸显，主要是现在药品审评积压比较严重，一些创新药品审评时间比较长……”就此而言，HPV疫苗迟迟与中国内地市场无缘，一大半原因是药品进口注册审批制存在弊端，一小半原因则是行政效率低下所致。

这里并不是“算旧账”，而是看到，由于药品审批制度还在发挥作用，一些救命的国外新药依然无法进入内地市场，导致许多内地患者得不到及时救治，或者不得不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去获取。期待正在进行的药品评审制度改革，高度关注这一问题，在审慎原则与及时性原则方面科学权衡，让国内临床治疗与国际医学进步更快实现“接轨”。

【由于安全性存在争议，宫颈癌疫苗之前未被中国国家食药监总局批准，因此才会有10多年的迟滞。】

7月18日晨，葛兰素史克（GSK）向中国媒体确认，其希瑞适（Cervarix，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16型和18型）获得国家食药监总局的批准，成为国内首个获批用于预防宫颈癌的HPV疫苗，有望在明年年初正式上市。

希瑞适在中国注册用于9~25岁女性的接种，采用3剂免疫接种程序。宫颈癌是中国15~44岁女性中的第二大高发癌症，每年约有新发病例13万，占世界宫颈癌新发病例的28%。希瑞适如果能为中国女性使用，则不仅可以造福于女性，而且对于男性也非常有益。

过去，中国大陆女性需要到香港或其他国家去才能接种宫颈癌疫苗。最大原因是，由于安全性存在争议，宫颈癌疫苗之前未被中国国家食药监总局批准，因此才会有10多年的迟滞。

尽管目前HPV疫苗已被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批准使用，但是，也屡遭种种非议并面临各种问题，其中一个问题便是安全性，影响了该疫苗在世界各国的推广。一个标志性事件是，在2013年上半年有30多名日本女性接种HPV疫苗后出现浑身疼痛，而且经过治疗后病情不见好转。

日本女性接种的HPV疫苗也是葛兰素史克公司生产的二价疫苗希瑞适。对于这一药物不良反应事件，日本厚生劳动省采取了紧急应对措施，会同葛兰素史克公司进行安全评估。在2013年5月的第一次会议上，厚生劳动省认为没有理由担心HPV疫苗的整体安全性，但是6月14日厚生劳动省的第二次会议决定，暂时中止“主动推荐”现有的两种HPV疫苗，并要求葛兰素史克公司提供增补数据。不过，HPV疫苗的接种仍然包含在日本政府提供的女性免疫接种项目中，女性可在被告知详细的疫苗接种的获益与风险后，自由选择接种。

基于调查的评估后，日本厚生劳动省把接种疫苗的决定权下放给了公众，但是，卫生部门应当向女性详细说明获益与风险。随后，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也支持HPV疫苗。2013年6月13日，世界卫生组织的疫苗安全性全球顾问委员会对HPV疫苗做了常规的安全性评估，认为HPV疫苗有可靠的安全性，也肯定了制造商迄今为止针对潜在风险进行的检查工作。

因此，葛兰素史克公司生产的卉妍康和加德西仍然在世界许多国家正常使用，但也被各国疾控中心进行了更为严格的监控，并要求及时报告这两种疫苗的各种不良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不良反应。

鉴于中国与日本在人种、生活习惯、气候和地理等方面有比较大的相似性，HPV疫苗引发了中国的格外关注，国家食药监总局希望葛兰素史克公司为中国公众提供更多的安全性证据。葛兰素史克公司也接受了这一要求，再次对疫苗的安全性展开了专门针对中国女性的研究。

该公司在中国展开了一个长达6年的大型研究，参与者有6000多人，分成接种组和对照组进行对比。结果显示，希瑞适预防宫颈癌和与HPV相关的宫颈疾病方面具有较高的保护效力，与全球临床研究的数据是一致的，即对70%的宫颈癌有预防效果。

此外，此次希瑞适的获批也可能在于国家食药监总局接受了世界卫生组织和专家的意见，改变了评判宫颈癌的标准。2014年4月，世界卫生组织发布《预防HPV疫苗试验的主要终点专家小组报告》，“建议将宫颈或肛门内6个月或更长时间的HPV持续感染，作为临床试验的替代终点指标来评估疫苗有效性。”

如果采纳这一意见，则可使临床试验的观察周期缩短2~3年。中国、印度和日本都坚持本土临床试验。但在HPV疫苗临床试验上，印度和日本均采用了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持续感染”作为终点标准，缩短了临床试验时间，所以疫苗很快上市。显然，此次HPV疫苗获批，也与国家食药监总局采用了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标准有关系。

当然，疫苗的获批使用也只是第一步，未来还要通过推广检验宫颈癌疫苗是否既有效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