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说有精怪吗？后来呢？”我又催。大昌先生说：“急什么，慢慢听好！”

这帮想学艺挣银子又被无情严拒的人中，有个痞子发了痞子性，跟在子乌身后就是寸步不离，发誓要“偷”他的“拳头”。先是死乞白赖来明的，再是鬼鬼鬼祟祟搞暗的。终于在一个阴森森的半夜子时，通过用舌尖酥开的窗户纸小洞，蹲守在子乌卧室外的痞子看到了怪异吓人的一幕。

室内阴风嗖嗖，子乌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又磕头如捣蒜，然后从道具箱中“请”出一个木偶，将它放置在椅子上，再是三跪三拜念念有词。奇事出来了，只见木偶渐渐动作又渐渐变大，面目恐怖，至真人一半象个侏儒大时停住，竟然说起话来。说什么痞子没听清，象是在埋怨，又象在训斥，只见子乌又跪下，木偶用细绳穿过子乌的鼻子，牵着子乌在室内转了三圈，然后牵着细绳一招一式地在教导子乌。怪的是，人牵木偶要有好几根线，而木偶牵人仅用一根细绳！细绳似在酒中浸泡过，或者就是酒搓成的，酒香扑鼻。约半个时辰后，木偶又坐上椅子，伸出两只脚来，子乌跪在地上，用嘴吮舔木偶脚趾，啧啧有声。又约半个时辰，子乌仍三跪三拜将已经缩小的木偶放入道具箱内锁好。

我听得出神，问：“这是真的假的？是人牵木偶还是木偶牵人？”大昌先生没有回答，顾自说下去。

看到诡异一幕的痞子，事后生了一场病，病后出家做了云游和尚。而子乌再也没有了演技，牵不了木偶，这个牵别人也被别人牵的子乌，最后是穷困潦倒不知所终。古书上说，凡精灵怪异之类是“见光死”，它们见了人的阳气，被人识破，只是雕虫小技一钱不值的货色。

大昌先生最后说：“台前人牵木偶不足奇，台后木偶牵人才是怪呢！至于你刚才问，是真是假，我想，现在有的巫婆神汉手中就有‘杨柳神，’尺许长，卜卦问疑极奇灵验，或许，这牵线木偶也真有成了精的。”又说：“世人又有谁不被无形的线牵着呢？！”(鉴湖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