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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我家
www.fjsen.com 2009-03-03 17:58  周贻海 来源:本网    我来说两句

善解人意的妻子

深夜铃响,妻在电话里嗔怪:“我过来才几个月,电话费去了数千元,可每次你总是寥寥数语,且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我讷讷半晌依然语塞。妻急了,要摔电话。我慌作一团,不再慢条斯理,对着话筒自嘲:“字字值千金,我能轻易出口么?”“嘟嘟……”妻子还是重重地把电话搁了。经这沉重一击,我顿时怅然若失,不断责备自己,为什么有能力让心绪跃然纸上,却不能让缠绵之语渗透电波,去关心抚慰久经风霜的妻呢?笨嘴拙舌,成了我人生一憾。

妻是乡下人,与她相识还是在计划经济时代。当时父亲对我娶妻订下了刚性原则:一要居民户,二须有职业。当月下老人把她轻轻推向我的时候,我不便坦然向她公布这两条近乎残酷的“家规”。但我又怕发展下去,将对彼此造成难以弥合的创伤。于是,我委婉再委婉地向她撒下了至今仍令我羞惭不已的弥天大谎:借口向她许诺盖一幢房子,问她有没有田地可转卖做地基。我知道,只要她一回答,能否符合两条“家规”就可以立见分晓。天真无邪的她竟不知我设下的圈套,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满怀憧憬、柔情万种地告诉我,她是农民家的孩子。

我不知所措:一个是为我操劳一生,而且将为我燃尽最后一丝光热的父亲;一个是我前生相识,今生再见的红粉佳人。我注定要抉择。杨柳岸晓风残月,我心如刀割剑搅,已然粉碎。

姻缘天定。我违背了父命。我俩按民俗在百日内草草履行了婚约,柴米油盐的窘迫也就随之而来。节衣缩食的生活,很快使小家庭沉寂在郁闷的氛围里。往日妻那欢快的百灵声迅即被絮絮叨叨的抱怨所代替。

为了家,妻子终于辗转去了南洋。电话成了维系情思、牵拢心距的唯一红娘。当我决定去笑对人生、晴朗过活之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笨嘴拙舌,僵化得竟无法表达跌宕起伏的思想感情。每每手握电话,只有幸福、激动和慌然挤出的只言片语,令妻失望再失望。

我真希望自己能喋喋不休,聊天侃地,逗得她前俯后仰。正如风华正茂时,能妙语连珠,摄人心魄一般把幸福永久圈住。为了一改笨嘴拙舌,满足妻子小小的要求,我颇费心计地把平常想要说的话记在纸上,压在枕头边。等妻来电话时,我再逐条展开对话。岂料我的概括能力特别强,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妻仍恋恋不舍地等着听更精彩的。

好在妻情柔心细、善良贤淑、善解人意。她说:“不会说就写吧,把你的心情写在纸上,给我寄来。”

严厉慈祥的父亲

上世纪80年代,正是家境困难的时候。那时,兄弟姐妹都没有成家,老父亲总喜欢在饭桌上喝上一小盅高粱酒。说来也怪,他似乎喜欢喝酒,但是每顿饭前他不多不少就喝一盅,从不超过。父亲平时沉默寡言,但就这小小的一盅米酒,能给他带来无穷的谈兴。他谈工作上的不如意,谈家庭经济的拮据,说我们的不是,也限制我们交友言婚的自主与自由。他偶尔也会把一些高兴的事拿到饭桌上让大家分享。

父亲人到中年方才得我,对我自是寄托了更大的期望。平时,不管世事多艰,他都咬着牙把家里所有的担子担负起来,好让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我自小便迷上了文学写作,一有时间,便云里雾里地“为赋新辞强说愁”。高考前夕,父亲把抽了多年的“乘风”戒了,省下烟钱买了鸡蛋。每天晚上,总是等我从学校晚自修回来后,煎给我补身子。可那段日子,我在报上偶尔上了一些“豆腐块”,便屡屡不顾父亲的规劝,越陷越深,不可自拔。那年高考,我语文接近满分,可数学离及格线甚远。十年寒窗,大学之梦毁于一旦!我自是颓然“独木桥”下,父亲忧郁得把戒了的“乘风”又点上了。


责任编辑:林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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