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的人性与母性——众家评说闽剧现代戏《生命》
2018-11-12 15:55:41 来源:《福建艺术》杂志 责任编辑:卓志沐 我来说两句 |
白勇华(福建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福建艺术》副主编): 闽剧现代戏《生命》是大家大手笔。欣欣老师一贯强调戏是结构第一,戏一开始便以军令进入两条主线:一、走出硝烟走出战争,一百条生命一个都不能少;二、希望陈大蔓的心中也会像孕妇们那样装着摇篮,装着催眠曲,装着女人的柔情。前者像高昂豪迈的战斗宣言,由此奠定革命现代戏的基调,后者则似身心受重创的悲剧女性舔舐伤口的低沉呜咽,是实验戏剧的关注点。戏因二者叠加,互相助力,相互渗透,现代戏便具有强烈的现代意识,戏写得精致、细致、紧致,也饱含温情、深情与激情,很多细节极具形式感,甚至是仪式感。 戏中的人物写得好,类型化又个性鲜明,行为逻辑、情感逻辑、故事逻辑很清晰。无论战火纷飞,大脚婶的人生追求就是留住老公的心,她涂红指甲、求神拜佛生儿子,夸张举动反衬细腻心思,到新生命降生的那一刻得知老潘的死,唱出那句老潘就是她的命,生命对于她的意义便显得格外厚实、深沉,在大脚婶身上,我们看到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与民间妇女粗朴率真的完美结合。孙红莲出身大户人家,舍弃所有参加革命,具有那个年代的大家闺秀、知识女性闹革命的群体特征,身躯可能是娇弱的,但信仰坚定,有修养有觉悟有境界,有牺牲精神,宁愿自己离队,也不愿拖累队伍,而为了孕妇队的安危,鞋跑丢脚跑烂,尽管也无比珍爱、无比担忧自己腹中胎儿,关键时刻仍是不顾一切。而且孙红莲有爱心有同情心,能理解陈大蔓的心情性情,不愿去触碰她的“伤口”,也就能一再忍让,包容陈大蔓的刻薄。 陈大蔓是悲剧人物、悲情人物,在战争中失去贞节,被男人抛弃,又被指名担任孕妇队队长,照顾、保护这些她本来不愿意面对的女人和生命。对陈大蔓而言,悲惨的遭遇不堪回首,不忍回首,对敌人对情人有满腔的仇恨怨恨,或只希望通过激烈惨烈不容喘息的战斗来占据生活的全部,在战斗中牺牲或许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归宿。因此,当试图用母性的光辉、生命的光辉去温暖已经冰封的心灵,却同时是在不断残忍地揭示她的伤疤,她已拒斥温情,越是同情怜悯,或者她感到的越是无情。有这样独特遭遇的女性人物实现内心转变,又是戏必须跨越的支点。戏现在外在的动力很丰富,孕妇的决心、孙红莲的谈心、生命诞生的美好等等,层层递进,让陈大蔓迅速重燃对母性对女性对生命的热望。但是,在粗砺的战争环境中,自我救赎与拯救生命一样艰苦卓绝,都还需要更为极端极致的冲突。戏的节奏紧凑气息紧张,但陈大蔓还是要有舒缓的空间来自我修复自我升华,才有抵达观众内心深处的力量。或许,这是人物需求也是戏的需求。 马建华(福建省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研究员): 一、具有思想深度。这是演一群孕妇在战火中突围的故事,独特之处在于没有离奇的情节和惨烈的场面,女作家以细腻的女性笔触通过一些女性婚姻生活和心理生理上的细节,自然而然地展示伟大的母爱、对生命的尊重以及为之献身的精神。但现在存在两个主题现象:表现一群孕妇的伟大母爱、对生命的尊重,还是表现一群孕妇的母爱唤回一个被战争伤害的女人的母爱,两者没有完全融合。 二、人物个性鲜明。剧本塑造了在母爱感动下克服了失恋心理,最终完成保护孕妇任务,性格刚柔相济的陈大蔓。陈大蔓对孕妇偏见的改变与孕妇们背包中所装的婴儿用品、孙红莲报讯救孕妇、众人掩护刘雪鸣雪地产儿、李大脚临产抗击匪兵等情节互动,主要人物与其他人物形成整体互动,故事整体感较好。出身农村的李大脚粗中有细,她的怀疑心、染指甲、烧香求神等细节出于真情,细得可爱;最后挥动双枪击敌产下婴儿的“粗”也与其身份性格相符合。出身于富贵之家的孙红莲,也是陈大蔓的情敌,娇弱的身体还背了一大包婴儿用品,突围中老是掉队,但是为了救众姐妹,扔掉了心爱的婴儿用品,一顿饭工夫百米速度跑回来报信,救了众姐妹。总之,众女性性格鲜明,就连细节也有差异,同是掉队,孙红莲是弱小背大包袱,李大脚是凡见庙就烧香求儿,但都指向母爱、爱情以及家庭。各女性的爱情婚姻也不同,陈大蔓失恋,孙红莲自由恋爱,李大脚是童养媳,刘雪鸣是组织介绍。产儿场景也不同,刘雪鸣雪地产子,李大脚战场产子,孙红莲追兵中产子。能在有限的演出时间中塑造数个不同形象的女性,创造了不同的情节和场景,实属不易。她们三人出彩的程度超过陈大蔓,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三、艺术手法多样。先抑后扬手法,如李大脚、孙红莲、刘雪鸣。最初李大脚给人印象是粗俗,孙红莲给人印象是弱小,刘雪鸣给人的印象是袒护李大脚,但最终都得到人性的升华。一箭双雕手法,如通过女人谈老公这一女性特点,从孕妇口中塑造了老潘团长、李永进、师政委等形象,其中最生动的是老潘。李永进的形象似乎不太到位,师政委形象过于理性。这些人要通过不同的身份,来渲染他们参加革命是为人民谋永福,突出不忘初心。 四、几点建议: 1.关于陈大蔓形象。作者同情大蔓,不让她牺牲。作为一号人物,舞台形象的生动性、感人度不如孙红莲、李大脚。按照情节的发展,孙红莲、李大脚有出彩的行动,而陈大蔓只有一个引兵突围的情节,她对孕妇看法的转变是被动的,是在孕妇行为感召下不断改变的。按照情节逻辑的发展,陈大蔓最终是下定决心以死保孕妇婴儿,而且在那种敌众我寡的形势下,牺牲是完全有可能的。是否结局改为最后她抱着婴儿对李永进说,这是我们孩子,交给你了。他们用双手共同托举了新中国的明天。这样的结局悲喜交集,现在的风格有点像轻喜剧,与沉重的突围题材不太吻合。而且陈大蔓整体形象没有亮点,内心思想转变不清晰。这又关系到两个主题:表现母爱唤起被战争伤害的女人?还是写一群在战争中以母爱护佑新生命?目前还是不够清晰。即使是写陈大蔓,她的感人度不如孙红莲、李大脚,让她献身可引起人们的悲怜之情,也许能达到写一个人和一群人的统一。 2.剧本一气呵成,自然成章,结构完整,整体性很强,这是从写一群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从突出一号人物来看,前半部一号人物性格进展太慢,而且没戏,甚至后半部也没戏。可能因为现代题材关系,风格有些话剧化倾向,缺少戏曲性的诗意。也许是编剧正在摸索一条路,有意写成这种风格,让剧本既适应题材,又适应戏曲演出。 3.该剧可能比较适合闽剧演出,闽剧是多声腔剧种,像昆剧莆仙戏梨园戏等曲牌体剧种要成功演出现代戏有难度。闽剧演过文明戏,近年来也演了不少近现代题材的戏,有这方面的经验。编剧在剧中塑造了几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而且表现手法很细腻,这对音乐设计和表演是个考验。李大脚形象很适合闽剧喜剧特点,闽剧有丰富的民间小调和喜剧表演技艺支撑这个人物。我相信闽剧可以成功将《生命》立在舞台上,开启现代戏的新生命之路。 林瑞武(福建省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一级编剧): 第一,这个题材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题材,写战争当中的女性和孕妇独特的命运,现在的戏提升了一个档次。第二,戏把作者内心的激情和善良真诚都表现出来。作者把激情化成诗情,整个结构、布局都很不错,也准备充分,吸收了其他艺术形式好的东西。作者的善良体现在她对人物的理解,一个个人物都很鲜活,有血有肉,而且有非常好的细节来表现,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如孙红莲一直背着的包袱原来是她丈夫留给孩子的东西,周围的孕妇我留了一袋糯米,你留了一点黑饼子,催人泪下,非常动人。 这个戏从头贯穿到尾的人物——陈大蔓,需要研究她的前史,出身决定她的心理状态,甚至决定她的台词、唱词。李永进的心态也要弄清楚,到底什么样的人把她抛弃掉,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形成她的心结?那么,这样一个情感关系,到了最后把她解开,真的不容易。像孙红莲、大脚婶、刘雪鸣对生活、对生命、对爱情的感受会影响她,但一些情节要捋清楚,这个形象就很有价值。三段生孩子非常动人,但是从戏的角度,篇幅太多,可以简约一点,跟主人公陈大蔓有什么内在的必然联系?还有孙红莲回来跟陈大蔓讲了那一段之后,她心里马上就感化了,过于简单,还可以再挖下去。最后,诗化还可以强化一点,提炼得更像诗的表述,有的场可能要更简洁,台词还需要提炼,更加方言化,尤其是陈大蔓,在比较静态的情况下,要给她有一段深深地挖掘自己内心的一段唱,如看到班长牺牲,唱词太理性,要深入挖掘她的内心,从她的性格、身份出发,写一段比较感性的唱词。 王评章(福建省艺术研究院原院长、研究员): 这个戏整体有所提高,更加干净、更加简洁、更加流畅,也更加清新、诗意、感性,女性的特点都非常鲜明,细节也更加讲究,人物性格更加清晰鲜明。在全国的革命战争题材的戏中也是一个相当不错、上档次的戏。编剧和导演也都找到了合适的人,让我们充满期望。其中,像刘雪鸣身份的设计、22块伤疤、抄背包、孙红莲报信,都是非常好的新的设计。 谈一些个人的看法。一、在人性深度的刻画方面,还没有让人感到很强烈的震撼力。二、题材的特殊性、孕妇的特殊困难与战争的惨烈间的关系展示还有点弱,如在河上抬着担架生产这样的东西少了一点。三、一个都不能少这个预设好不好?战争怎么能够一个都不能少,这要牺牲更多人的东西,而且一个都不能少说明这个战争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不够惨烈,为了这个预设,很多惨烈的东西就没办法写了,这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套,可以不必要有这么多的一种预设。四、陈大蔓跟孕妇之间的矛盾和困难写得还不够极端,冲突也不够极致,人性的展示、转化就没那么好,戏惊心动魄的力量不够。五、编剧和导演不要被“强调戏曲化、剧种化”这个框住了。六、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把握,陈大蔓被强奸,回来被抛弃,这个点是非常好,有非常重大的戏剧效果,这个前史如果用得非常好,后面就确定了整个戏的尖锐性和复杂性,但是如果没用起来的话,还不如想办法稍微回避一下。七、男人的问题可能要稍微注意一下,要把这个戏的女性化推到极致,也要刻画好男人,不能都是有问题的一群男人,包括军长,军长是个很不错的人,但是不会疼惜下属,为什么在知道陈大蔓受到这种伤害后还要用她护送孕妇队?如果设置成他只能用她,内心非常难受的,知道她心里面那种疼,人性的东西还是要有一点。还有潘团长、李永进,这两个人写不好的话,就变成部队婚恋易变的风气了,反而引起一些麻烦。师长是个好人,但是笔墨很少。李永进人格上有问题,尽管他军事上、政治上的才华很高,但没办法掩盖他人性上的、人格上的缺陷。潘团长的牺牲让我们很悲痛,他是一个猛将,但他让自己老婆时时刻刻生活在被抛弃的焦虑和危机之中,大脚再怎么样爱潘团长,再怎么无私、愚昧,好像都不能作为洗白潘团长的理由。八、陈大蔓是最主要的人物,因为这个人物才能够把要写的主题展示得淋漓尽致,其他人是补充、是辅助。陈大蔓现在的形象很完整、很有特色,问题是怎么挖掘她的内心,她是在战争年代非常受伤害的,所以她一直站在政治和道德的高点上,这一点首先会割伤很多人,现在写她的锋芒还不够锋利,她对战争、政治、道德的理解还可以站得到高一点,就可以更伤害人。现在她转换得太快一点,层次还不够,像22块伤疤可以感动大蔓吗?一方面大蔓可以感动,一方面她又要提出来,谁身上没有伤疤,我受的伤害是比22块伤疤要多得多的,这些东西加强了大蔓跟这个群体的对立、矛盾。另外,大蔓对于战争、对于不断牺牲战士的感情,我觉得还是远远超过对孕妇的感情,那是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所以她要转变,要有一个比较困难的过程。 陈大蔓对于孕妇的嫌弃,有时候是有意要放纵自己的不满的,就叫你来干这个活,你们这个时候还在怀孕,要连累多少人的生命;有时候又是无意的伤害,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有的是她内心跟性格的不一致,所以她把自己变成了孕妇队的对立面,而不是她天生就是对立面。这个矛盾我觉得可以写得尖锐一点,她还会引起整个孕妇的集体反抗,而这又使她感到很委屈,因为她是好心,但是她没有认识到,大家都是革命战士,其实所有这些孕妇也都是战士,她们都是军人,都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革命队伍是绝对不可能放弃她们的,这是战士跟军队的一种精神或者生命上的信托关系,也是一种人性方面的信托关系。革命并不仅仅是只讲个人奉献的一面,而不讲革命保护个人的一面,我觉得因为大蔓的认识是一往无前的人,所以会是她认识上的误区。 这些孕妇其实每个人都是不简单的,每个人都是了不起的,她们只是说英勇善战不如大蔓,但是对革命、对人性的理解方面,她们是有党性、有牺牲精神的,但是也有歉疚,因为她们拖累了别人,但有时候也是很理直气壮的,党性跟母性在她们身上并不分裂。因为战争每天都照样残酷,但是我们一样需要后代,革命力量的壮大有时候也要自己创造,而不止是发动别人。对一个女人来讲,从1927年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场了不起的惨烈的冒险,每一次怀孕生孩子都是一场惨烈的冒险,都是一场战斗,都是要付出重大代价的,但是这些都很值得,因为革命队伍从来就不止是一个战争的机器,这是过去在写战争题材时自我遮蔽的东西,为了强调战争的残酷,把革命队伍极端化,这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完整的、美好的人群,这个戏就是要把这个遮蔽的主题重新翻出来、表达出来。 革命队伍里面个人的人性要求和力量,也是革命的要求和力量,这是基本的组成部分,是基本动力的一部分。这些女性们经历了两重的战争:一重是革命的战争,一重是个人分娩的一种战争。大蔓对革命、对战争的理解,比她们更坚决,但是比她们更简单,所以她还得走出硝烟,才能使自己完整。大蔓这个转变是非常不容易的,大蔓的转变才能彰显出被遮蔽的人性的意义,只要完成大蔓的转变,我觉得主题就立起来了,人物就出来了,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戏主要是写陈大蔓通过带孕妇队,获得了另外一种生命:女性完整的生命,包括母爱,包括女性化,她成为更完整、更深刻、更高一层的了不起的人。而通过她,也写出革命队伍的变化,革命队伍也在不断地人性化,人性化的气氛、程度也不断地在弥漫、在提高,所以大蔓的转化是个人的,也是整体的。 大蔓的麻烦还在于她是需要帮助的,她一直以为她占据了革命人性的高度,以及性格上的不肯示弱,这造成了她们的麻烦。这个怎么展示?现在的戏后半部可能太大了,前半部可能不太够,在跑路的过程当中展示这些是非常有用的。写到后面三个生孩子的时候,大蔓基本上没戏了,这个人物被一个一个情节所淹没,需要在篇幅上调整。只有在跑路的过程当中,所有人性的复杂、女性的特点,才能展示出来。现在我觉得这个矛盾激化还不够,大蔓这种人的执念非常强,可能要引起一些牺牲、引起一些血的教训,双方才能冷静下来,来共同面对各自的不足。从大家对她的崇拜,到集体的反抗,到后来感动了大家,我觉得这个过程,一个要清晰一点,一个要尖锐一点。 包括徐松的这条线,我觉得也可以处理一下。徐松一定要突出他的医职,医生的人道主义、医道主义,生命不可侵犯的信仰,我觉得在他身上体现得不会比一个革命战士差。他是另外一种战士,他对孕妇生命激情的了解,跟他对革命军人的孕妇所迸发出来的生命激情,这里产生了差异,是他以医生作为常人的对孕妇的理解,他没想到革命队伍里的孕妇是另外一种面貌。所以他有时候对,有时候错,有时候别人没办法完全理解他,有时候他没办法理解别人。我觉得写他要敢于冲突,要敢于引起孕妇们跟大蔓之间的冲突,要加剧这些冲突。他有时候很骄傲、很不屑,因为他是医生,你们不懂他懂,但是他也经历了另外一场新生,我觉得是医学上的新生,而不止是人生的新生。他的新生就在于最后他会知道,医疗技术的精湛可以起死回生,但是对医疗对象的深刻理解,对这些孕妇们的深刻理解,同样是决定患者生死存亡的,我觉得他通过这个会产生新的变化。当然,像最后有一笔非常好,他说留谁的问题,大蔓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当然他还接受下来了,我觉得这一笔是理性的东西。但是从这个人物来讲,像这种医疗风险,他已经不怕了,你枪指着我也没用,你当场打死我也没用,医生有医生的高贵,这一个环节虽然写得不错,但是像他这种人物,不一定是这样子的,我跟你讲了这些医疗风险,只是告诉你一下,我并不希望你来给我决断。我觉得徐松跟大蔓之间的冲突是很可爱的,如果说能够解开心结的话,也许只有徐松才能解开大蔓的心结。 孙红莲这个形象我觉得设计得很好,她很女性化,大家对她的攻击,对她的不满意,我觉得其实是她的那种女性潜在的东西,唤醒了大家不愿意正视的自己的女性化。虽然我是女性,但在战争中我也是很男性化、很强势的,每个女人、每个孕妇都是这个样子。但是她唤醒了大家不敢正视的这些东西,让大家看到自己人性方面的一些简朴甚至粗糙不堪的东西,因为这样的东西,所以才引起群体的女性方面的反抗,不止是说孙红莲软弱、娇气。我觉得孙红莲以女性的存在,来照进她们内心的缺失,触动了大家的隐痛,或者说她的存在触犯了一种集体的禁忌,就是战争当中革命女性的一种禁忌。另外,她这个人被别人拖着跑,她是受不了的,因为她怕自己会流产,所以,与其这样,宁可选择退出来,可能还保住孩子,只要孩子能够留存,就是被人家抓住,死了都不怕。她爱孩子是不输任何一个女人的。她跑回来报信的路上,她好像还不是想这些,她是很紧张,怕把孩子跑掉了,但是又要跟孩子讲,我们肯定是走不了了,我也没办法了,我反正会陪你,不管你怎么,母亲一定会陪你走,即使走到奈河桥,我也一定会跟着一起过桥等等,她应该是这样一种心情,就是把她母亲的这种东西写出来。另外,能不能补一下她回来了以后,大家都非常感谢她,非常理解她,但是也要批评她,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这个队伍一定会找你,找到你为止,我们不会落下一个人,为此我们可能会带来很大的牺牲,或者是已经产生了很大的牺牲。队伍本身是一个整体,绝对不会丢下谁的,你越离队,造成的麻烦越大,队伍的一致性可能要写一下。 刘雪鸣这个人物我觉得可以写得头脑更清醒一点,这个形象也是新的,很温暖,也是一个比较完整的人物,她是大家的主心骨。她跟大蔓也有矛盾,关键时候她甚至成为整个群体的代言人。她不止是理解大家,她更加理解大蔓,但是保护孕妇、保护孩子,这个也是部队的政治任务,只能不计代价去完成革命的人道主义,这使得她对大蔓有时候的过分,大蔓对这些孕妇态度过分生硬,她会去反抗,不会跟你妥协的。 大脚形象也很好,她爱潘团长,有点够不着。按理说,她其实不是很理解潘团长,她按农民女性来理解潘团长,她过于自卑,她想要个男孩子,其实她比潘团长还想要男孩子,但是她把这个心理压力全部推到潘团长头上去了,她怕自己生不出来,然后把压力都推给潘团长。所以战争年代,像她这种人是很正常的,她有一些男性崇拜。这样写可能又把潘团长的形象稍微缓和一下,不然潘团长比李永进还可恶。 |
相关阅读:
打印 | 收藏 | 发给好友 【字号 大 中 小】 |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移动互联网视听节目服务)证号:1310572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闽)字第085号
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 (署)网出证(闽)字第018号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 闽B2-20100029 互联网药品信息服务(闽)-经营性-2015-0001
福建日报报业集团拥有东南网采编人员所创作作品之版权,未经报业集团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以其他方式使用和传播
职业道德监督、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591-87095403(工作日9:00-12:00、15:00-18:00) 举报邮箱:jubao@fjsen.com 福建省新闻道德委举报电话:0591-87275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