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农民收入超全省平均水平 如何做强蜜柚产业

《 人民日报 》（ 2014年04月13日 10 版）

闽南山区第一高峰大芹山下、闽南“五江”之源，便是福建省漳州市面积第一大县平和。平和有两张“名片”：一是著名文学大师林语堂故里；二是蜚声海内外的“琯溪蜜柚”。

平和是个财政穷县，2013年财政总收入为7.8亿元，在漳州居于末位；但去年农民人均纯收入11194元，超过全省平均水平。平和农民何以富？秘密就在蜜柚之中，30年的光景，蜜柚产业始终是农民致富的稳定支柱。当地年年统计，农民收入八成来自蜜柚。

1.政府之力还是市场之力？

产业做大做强，表面看政府之力似乎是关键，深入探究另有门道

自古平和蜜柚便是贡品，但到上世纪80年代，全县仅存不足百棵。当时的平和县委、县政府想要以此为突破口，为农民找条致富的门路。可最大的问题是没人愿意种。“没钱投资，又多年不搞技术，也不会做生意，种出来往哪卖？”当年的小孩子、如今的县农业局副局长林立武这样回忆。

为了鼓励蜜柚产业发展，1986年，平和县做出了一项相当“出格”的决定：鼓励、要求全县机关干部带头上山种蜜柚，并提出了“县万亩、乡千亩、村百亩、户十亩”的指标。开荒的给山、种果的送苗、营销的补贴……平和蜜柚种植业的热度，一下子就被点燃。

在往后的28年里，一到关键、转折时刻，我们都会看到平和县政府一马当先，冲到最前的身影：

——1992年，政府出面注册了“琯溪蜜柚”商标，平和蜜柚从此有了自己的名字。

——1995年起，全县将全部蜜柚农业特产税返还、组建专业经营队伍。至今，平和销售大军多达5万人，不仅是平和当地，还包办了全国各地95%的柚子经销。

——2003年，政府牵头促销400吨琯溪蜜柚首次登陆欧盟。自此，拉开“蜜柚海外行”，至去年出口量达15万吨，成为中国出口量最大的水果品种。

——2004年，政府组织修订、完善《平和琯溪蜜柚标准综合体》。5年后《琯溪蜜柚国家标准》通过专家审查组审定，蜜柚产业在全国首次有了第一本“国”字号教科书。

——2007年，平和成立县蜜柚深加工发展办公室，由政府通过帮助引进人才、补贴技术研发而起步的蜜柚深加工产业兴起。平和蜜柚深加工企业在全球第一个攻克了用植物的办法给柚皮去苦去涩。至此，蜜柚可以“吃干榨净”，深加工后身价陡增8倍。

直至2014年2月，记者再访时，平和又在精简政府机构的背景下，专门成立了一个蜜柚产业局。平和蜜柚产业能如此强大，政府之力似乎是背后的关键主宰。

真是这样吗？观察如果只停留在这样的表象，答案自然如此；然而当我们再深入地探究后，真正的答案也许恰恰相反。

2.政府扮演什么角色？

从推动到放手，把要素培育出来之后再交给市场

“用工业的理念抓农业，话很轻松，但实践起来很不轻松。”副县长赖武平告诉记者，“要把传统农业变成工业化的农业，必须要在这根农业链条上从头建设。”

问题就在这里了，谁来建设呢？

靠农民自己吗？“几乎不可能。种都不敢，也不愿意种。”南海集团董事长、61岁的胡文星搞了一辈子柚子产业，可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一个愿意来接班。

靠已培养出来的经营大户吗？“太难了，我们没这方面的技术、人才、团队、资金，甚至都不知道到哪去找帮助。”国农公司董事长蔡新民倒是父子俩共同创业，而今转身投向蜜柚深加工提取果胶的产业。可这是一片空白的领域，1999年他们设想2005年出产品，实际上直到去年才产业化上市，整整花掉15年，提取率仍只有60%。

靠市场自然法则吗？“成本太大。这不像工厂，一条流水线出问题，大不了这批货是次品；农业产业化，只要一个环节出问题，整个产业都会受影响。”东湖公司董事长、县政协副主席林启明2009年投资建设了平和蜜柚交易中心，而农残检测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们，“一年有600多次检测出问题，都是要到对方市场再检测，成本太大，也没话语权。”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平和历届县委、政府有个共同的观点：政府全力支持蜜柚产业发展，但绝不包揽一切，而是把能够成为市场要素环节的，都先通过政府扶持、培育之后，再交还给市场，在市场中逐步成形、壮大。“有点像孵化器，孵化出一个个要素后，再投入到市场中‘组装’成完整的产业链。之后，政府就‘退’到幕后，重点负责市场监管。”平和县委书记沈金水比喻道。

从没人敢种到全县干部带头，至今平和80%以上干部群众家庭平均拥有10亩柚园，全县总量已达65万亩。

以政府补助的方式，大批量组织成立各类专业协会，推广应用各种最新技术，还建立了总面积20万亩的琯溪蜜柚出口基地，成立了平和琯溪蜜柚出口同业公会，开展专业出口生产技术培训。

政府当产业化开路先锋，把建设起来的市场要素变成链条后，再交还市场。这也许才是平和蜜柚能够长盛不衰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