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太军演”不是秀肌肉的擂台

今年的“环太平洋军演”已经启动，而最受关注的莫过于中国的参与，在亚太局势处于激烈变动的敏感时刻，中国军舰出现在这一多边联合军演的舞台，无疑缓和了不少紧张气氛。海军不仅是武装力量的一部分，也是对外交往的媒介，护航、军演都是海军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环太平洋军演已经成为亚太地区最重要的多边海军外交平台。

环太平洋军演始于冷战时期，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苏联海军崛起，成为与美国海军抗衡的力量，在这样的背景下，环太平洋军演开始启动。冷战结束之后，俄罗斯海军已经无力与美军抗衡，但是这一多边海军演习已经机制化了，并没有随着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衰落而终止。这也体现了美国霸权的特色，它是一种制度性的霸权，将美国的权力嵌入到一种多边合作的框架之中，当然美国是其中的“老大”。2012年环太平洋军演的参演国家一下子增加到22个，今年更是增加到23个。2012年，俄罗斯、印度等国加入其中，而中国被甩在一边，普遍的解读是这一军演针对的目标是中国。而2010年负责演习方案设计的卡尔·贝克尔就曾经表示，演习的目的是防备亚太地区崛起的新兴军事力量，其中包括中国。更为重要的是，自2010年以来，美国重返亚太的动作频频，环太平洋军演就变成了在军事上“重返”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2年俄罗斯受邀参演，意味着环太军演的目标发生了重大变化，而中国可能就成为军演主要的目标。2013年，中美元首在安纳伯格会晤，奥巴马邀请中国参加环太军演，而今年中国如约参演，这是不是意味着环太军演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呢？如果中国继续成为环太军演的参演国，并且能够参加核心的演练科目，那这一军演机制可能就会朝着多边安全机制的方向发展。毕竟中美是环太平洋地区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也是一个守成的霸权国与新崛起强国之间的“磨合”。自美方将中俄视为首要战略对手的同时，又邀请中国参与军事演习，可能意味着“新型大国关系”获得了一个支撑点。

值得注意的是，2012年受邀参演的俄罗斯今年缺席，一方面说明环太军演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多边合作框架；另一方面说明环太军演其实是美国主导太平洋的战略工具。因此，中国加入其中的意义也不能过于高估。首先作为初次参演的国家，中国只是参与一些外围的演习活动，比如反潜、防空导弹等科目并不会向中国“开放”，如果中国长期参与这一机制，演习科目也可能会增加。但就目前的亚太局势而言，中国很难成为环太军演的核心成员，中美之间的军事合作处于摸索与不稳定的状态，比如对台军售、防空识别区等偶发性事件直接会引起中美军事关系的波动。另外，美国与日本等中国周边国家加强了军事同盟的关系，中美之间的军事关系增加了更多不稳定因素。从这个角度而言，2012年俄罗斯参加而中国没有参加，2014年则出现了相反的场景，潜台词就是中俄这样的战略对手很难进入美国主导的军事演习俱乐部。

中美元首达成了“新型大国关系”的共识，军事领域的合作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军事领域的透明度是关键，两个大国之间的误判与误会与军事不透明有关。此前，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长房峰辉在访美期间登上了美国的航母和濒海战斗舰，而此次中国参演舰艇是现役的主力战舰，体现了中国对环太军演的诚意。中国参演舰艇仅次于美国，环太军演的“中美重心”也体现出来。

中国要避免历史上大国崛起的“悲剧”，就需要习惯与美国相处，而美国要实现霸权护持也不能重蹈历史上霸权国的老路。中国参加美国主导的多边军演在形式上淡化了“敌友”的界限，为中美之间紧张关系增加了一个减压阀。另外，多边军演为中国与亚太国家的军事交流提供了一个渠道，也为增信释疑提供了可能。

亚太地区是世界未来的权力中心，美国的战略再平衡也是“顺势而动”，与大西洋地区不同，环太平洋地区没有一个整合大国的多边安全机制。环太平洋军演带有强烈的军事色彩，若要朝多边安全合作转型需要中美之间的共识，更需要在机制上的设计，增加常态性的对话与交流。也就是说，环太军演不应该只是个秀肌肉的擂台。

孙兴杰（吉林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