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空置房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老家。除了探访亲戚,我特别想找儿时的玩伴重温童年岁月。但非常遗憾,伙伴跟我一样绝大多数都离乡谋生去了。凭着辛勤劳动,他们大多在老家盖起了新房。一幢幢楼房甚至小别墅建起来,是他们汗水积累的“记忆”。只是,房子再新,除了老人带着小孩居住的还有点人气外,不少门上的那把锁锈迹斑斑,表明主人许久没回来了。

我很了解这样的人生经历。记得多年前,自从岳父岳母搬到小镇生活后,我在乡下的几间砖瓦房,日晒雨淋,先是厨房坍塌了,一年多后,整个主体成了残垣断壁。我探亲只能远远望一眼,如果走近,物是人非的沧桑难免滋生几丝愁绪。

不少打工者都是这样,千辛万苦盖的新房子,一般只过年过节时回去小住几天,有些人甚至几年才回去一次。而房子空着,积了厚厚的灰尘,本身也容易腐朽,成为老鼠等动物的“安乐窝”。有老人指着空房不无叹息地说:“没人在,不晓得多久回来”,在我心里,这些楼房俨然成了空壳。

或许,对农村人来说,家的概念首先是一座房子,然后才是情感和心灵的归宿。即使以人为本的城市化在提速,一些打工者成为新市民,但不少人还是选择在家乡建起新房。但是,这其中有多少是刚性的住房需求,有多少人只为面子?

有位同乡与我说过,打了多年工,如果连房子都盖不了,肯定会被耻笑没出息。而有的更是攀比着建,你家这个样式新颖,我家就盖个更豪华的,至少多盖几层,不能轻易落后。

今年春节前,远在湖南茶陵的连襟,花30万元盖了栋二层小楼后请大家吃酒。接到请柬,我如约前往,发现当地盖房面积更大的比比皆是。一家三四口人,居然盖三层,少说十多个房间。我不由得惊呼:“莫非住空气哟!”春节过后,连襟就到长沙做小生意去了,多数时间,装修算不错的新房真的只有空气住。不久前,连襟回了次家,很快在QQ上吐槽:打扫灰尘用了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

我无法想象,农村那些空置的新房,经历多年的风雨侵蚀后是什么模样。我从老家返回时乘车,恰巧路过了同事大陈的二层小楼,已经墙体斑驳,水泥剥落。大陈也在广州谋生,十几年前,夫妇省吃俭用,盖了当时村里最漂亮的楼房之一。但此后,除了他父亲住了几年,更多的时候大门紧锁,新房慢慢变成了旧房,甚至危房。大陈曾不无感慨地说:“真是浪费了,以后回乡下养老,还要再盖房。”

谁都有理由改善居住条件,但打工赚钱不易,花血汗钱建房,不应是为了某种满足感。长时间“门前冷落鞍马稀”,有必要吗?